咱们在这费尽心力挑三七?这得挑到什么时候?”贺锦兮苦口婆心地劝他,“要是把这事宣扬出去,就算短时间内抓不到对方,也能震慑他!” “量太少,就像米饭里面混入了沙子,这是合理范围内的‘意外’,真要追究下去,蛇跑了不说,说不定还能在背后反咬你一口。” 贺锦兮:“……”你们大户人家的事儿,绕起来堪比鬼打墙! 就这样,贺锦兮和封常棣一起,在药房里挑拣了好几个时辰,直到有人前来时,两人一前一后地从窗户遁走。 因两人的轻松不错,整个过程无人发现。 出了药房后,贺锦兮掂了掂手里挑出来的假三七道:“咱们挑了几个时辰,就挑出这么点,这估摸不过三斤,这掺假的话……图个啥啊?” 药房里的三七约莫有几千斤,因为时间的缘故,他们挑了大概有几百斤。但从目前的结果可以推算,就算他们把这几千斤的三七都检查一遍,能挑出来的假货也不会超过一百斤。 “如果对方是以次充好图财的话,从重量上来说,赚头不大。” 封常棣接话道:“可它安全。”虽然每次只能赚到一点点的钱,但可以积少成多。再者,这种重量的以次充好,被发现的概率极低。 “那你这内鬼难抓了。”贺锦兮叹气,“对方如此小心翼翼,这脏是拿到了,但这人可未必能抓到。” “没事,我有的是耐心,总有一天,他会露出马脚。” “你的意思是?” “守药房。” 贺锦兮眼前一亮:“所以?” “你跟我一起。” 真是天助我也!贺锦兮激动不已:“可以!” “办事归办事,学医和家规也不能拉下,我会定期抽查你的学习成果。” 偷偷打了算盘的贺锦兮:“!!!”你和这可恶的内鬼拜个把子吧。 * 一连几天,贺锦兮天还未亮就被迫起床背家规,上午看医书,下午学药材,晚上还得趁着夜黑风高时,跟着封常棣一起潜入药房挑选三七。 一整天的活动,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连个插针的缝隙都没有。 清晨,天刚蒙蒙亮,贺锦兮就在香儿的督促下起床,管事的婆子拿着家规一遍一遍的读,而贺锦兮跟在她后面机械地背着。念了几十遍,愣是一个字都记不住,气得管事婆子,让她抄写家规一百遍。 这边,站在窗口处的海叔看着一手托着腮帮,一手拿着书昏昏欲睡的贺锦兮,又偏过头看向身侧的封常棣。 “少爷,二少奶奶的嫌疑还没排除,您让她每天跟你去药房挑选三七,若她是奸细,会不会通风报信?” “若她是奸细,这便是一石二鸟的好时机。”封常棣透过窗户看向了贺锦兮,眼神颇为复杂了起来。 上次,他想着可能自己是多心了,也许她真的是误打误撞的来到封家。 可即便如此,他仍不放心。 这次,亦是试探之一。 但愿,她不要辜负自己的期望。 封常棣移开了视线,往院外的方向走:“假三七的事儿查得如何了?” 海叔紧跟其后:“有了眉目,目前锁定了司药部的连翘。” “连翘?”封常棣迟疑了一会儿,略有些意外,“此人老实本分,在封家做活多年未曾出错,你确定不是有人栽赃嫁祸于她?” 海叔顿了顿,道:“起初老奴也不敢相信,但……所有证据都对她指向了她。” 封常棣紧锁眉头,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 * 入夜。 累了一天的贺锦兮刚躺下,还没享受柔软的被窝,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鸟叫声。 是李闲庭! 这是他请求见面的暗号。 他们不是已经谈好了条件,这时候找她作甚? 贺锦兮带着满腹的疑问,来到了与李闲庭相约的地方。 见到李闲庭后,贺锦兮双手环胸,语气不善道:“李姑爷,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找我?” 李闲庭并没有因为她的嘲讽而露出任何不悦之色,只是道:“在封家,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贺锦兮嗤笑道:“身份?我应该以什么身份待在封家?还请李姑爷赐教。” “你只需安份的做好封常棣的妻子,其他的,不是你能插手的。这里是封家,不是临渊门,你以为你会点武功,就无所不能?你的身体能经得住几次折腾?这封家关系复杂,人心难测,你要是被卷入其中,那就……” “李姑爷,我看莫要忘掉身份的人是你。”贺锦兮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毫不客气道,“我不过是欠了你三件事,这三件事办完,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连个陌生人都算不上。我想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那都是我的自由。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李闲庭甩袖,怒斥:“就凭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你可曾养过我一天?你可曾照顾过我一次?我和娘亲被人追杀的时候,你在哪?娘亲病入膏肓的时候,你在哪?我身中剧毒饱受痛苦之时,你又在哪?”贺锦兮一字一顿地质问,眼神凶狠不已,“那时候的你,正在封家享受荣华富贵,李、姑、爷!” 从出生那刻起,她就不曾见过父亲。 娘亲和师父亦很少提起他,直到有一次她主动问起父亲时,娘亲才说了有关他的事儿,她没有说过他一句不是,反而不厌其烦的告诉她,不要记恨父亲,他有他的苦衷。 甚至,娘亲还要求她替他做三件事。 可能是娘亲和师父给的爱太多,让她对所有人都抱有善意,不曾对任何人怀有恶意。为此,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贺锦兮谈不上亲近,但也没有恨。 可,当他以父亲的名义对她颐指气使时,她终于还是恨上了他。 “你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如今却对我指手画脚,简直可笑!还有,李姑爷,我的身体确实经不起几次折腾,可我有今天,不就是拜你所赐?”贺锦兮冷笑着,继续道,“我与娘亲孤儿寡母,我实在想不到我们有什么仇家,唯一想到的就是你!你爬到这个地位,得罪了不少人吧?他们找不到你报仇,就拿我们娘俩出气。作为父亲和夫君,你没给我们带来任何庇佑,灾难倒是给了我们不少。若不是娘亲临终有言,我不会跟你有任何瓜葛。” 听罢,李闲庭的脸色倏地惨白。 他的嘴唇克制不住地哆嗦着,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我自知对不住你们母女,但……” “好了,打住!我可没空听你诉苦。”贺锦兮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袖,半天才卷起眼帘,可连个眼神都懒于给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闲庭嘴唇翕张,还没说话,又听她道:“如果你今天约我就是给我说教,那就免了!” 李闲庭的身体瞬间拉耸,像是被寒风吹倒的草儿,没了精气神。 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见状,贺锦兮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去的时候,贺锦兮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倒也不是因为气恼李闲庭,而是她在猜测李闲庭的意图。 来封家这段时日,除了要求她做事,李闲庭鲜少找她。 这次,他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她管了什么闲事?上次见面会时,怼了封元盛?如果是这件事,事后怎么不找她,反而隔了这么久? 思索了半晌,贺锦兮倏地坐起身子。 假三七! 最近她一直和封常棣在夜里潜入药房将假三七挑出来! 难不成因为这事儿? 她和封常棣的轻功极好,每次都做得悄无声息才是。 李闲庭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他就是这个始作俑者,所以密切关注? 因为她可能会坏了他的好事,所以他才敲打自己? 这样一想,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他当年既能抛妻弃女入赘封家,如今也能昧着良心赚黑心钱! 也许,他和这次的毒药材也有关系!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他特意嘱咐她“别多管闲事”,那她更应该查下去。 第19章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第二天晚上,封常棣如往常一般来找贺锦兮时,贺锦兮躺在床上显得无精打采。 见她脸色不对劲,封常棣顺势坐在床边:“你怎么了?” 贺锦兮把头往被窝里埋,半露个脸并气若游丝道:“我有点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