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里的那个少年与眼前的男人割裂开来的痛苦,。 凌晨两点,路上偶尔有车子飞驰而过。 沿着花坛走了一圈,脚步声渐渐的停了下来。 许稚意先开口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了,请回吧。” 近乎冷漠的语气让张德林摸不着头脑,他用了两年的时间都没有想通,为什么许稚意执意要和他分开。 张德林将轮椅的驻车刹车放了下来,走到许稚意身前蹲下。 “有,我有事问你。” 薄薄的路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染上冰一样的坚毅。 他沉声问:“你为什么要离婚?” 许稚意凝望着他,半晌反问:“你爱过我吗?” 他们结婚了四年,离婚了两年,现在才来问这个源头性的问题。 张德林答不上来,避重就轻:“我愿意养你一辈子。” 许稚意笑了,嘴角噙着讥讽,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讽刺张德林。 “你连爱我都说不出口,我们又为什么要生活在一起?” 声音依旧没有起伏,甚至音量都不曾上扬一分。 “我没了工作,没了双腿,回去继续看着你和苏音卿卿我我吗?张德林,你要我落魄恶心到什么程度?” 在这寂静的广场上,带着回响的话语字字砸在了张德林的心上。 他表情瞬时凝固,如鲠在喉。 愣了半晌后,张德林才讷讷地说:“我跟苏音,那些都是误会。” 等了许久,却是等来一个并不重要的解释。 许稚意垂下了目光:“不重要了。” 她与他之间,在两年前,一切的维系都断在了那道伤疤里。 捂上手腕,那些疼痛后知后觉的涌进了身体里。 许稚意松了刹车,擦过张德林。 “我们之间已经互不相欠,我没了你,照样过得很好。” 第二十三章 张德林眼睁睁看着,许稚意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越过。 她现在的轮椅是电动的,比起当年需要人推的那种,方便很多。 操作上也更加自主,能够做到不需要他人的帮助。 望着她的背影,张德林心里闷闷的钝痛。 “我们回到以前那样不好吗?”他的声音藏不住颤抖,“我只是想承担一点我的义务。” 那缓缓移动的轮椅闻声停了下来,许稚意并没有回头。 “你对我没有什么应尽的义务。”话语顺风入耳,“救你这件事我没后悔过,重来一次也是一样。” 许稚意叹息般的说:“只是,这一次,我可能不会爱你了。” 先爱的人总是要卑微一些的,她总是不由自主去迁就被爱的那一方,因为她只想让他开心。 却不知道,这样不对等的感情是走不长远的。 就像他们这一段中道崩殂的婚姻,流失在了一滩血泊里。 就这样吧。 说完,许稚意重新将手杆往前推,朝着深渊般漆黑的门口,步履不停的前进着。 张德林就这么蹲着,看着她消失进了俱乐部里。 门锁落下的声响如同直射的箭,穿透了鼓膜。 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不了解许稚意了。 那个从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坚定跟随着他的少女,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张德林茫然着,爱情有那么重要吗?爱情又是什么呢? 他抬起手摁在了胸口的位置,那里痛的让人想要落泪。 山城的日出比其他城市要早,金轮从山尖上慢吞吞的爬出来。 《星辰》职业联盟赛事开幕式,准时在山城体育馆开始。 体育馆中心,两边是比赛用的电脑设施,而选手们比赛的场景会投放到馆中央的大屏幕上,供粉丝们观看。 本赛季一共三十支队伍,由往期的积分排名开始从左到右依次站在台下。 第一是去年的夺冠的MGD,第二是MilkyWay。而从预选赛里脱颖而出的三支新队伍,因为还没有积分,也没有人气,念到名字的时候,甚至零星的呼声都没有。 摘星身着银灰色的队服,站在队伍的最旁边。 贺冉在许稚意的身后,脸色不好,不仅因为粉丝,还有张德林的事。 昨天许稚意在工作室呆了一整天,又回归到了当时刚刚接到摘星的样子。 冷静的疯狂,无声的恐怖。 贺冉眺目望去,MilkyWay在队伍的另一端,看不到人。 升完旗,主持人邀请选手们落座,一一展示自己的游戏角色。 许稚意是教练,不能上台,只能依照礼仪小姐的指示,去到教练席。 正走着,身旁窜来一个不速之客,红色的队伍亮眼夺目。 “哟,这位教练真是身残志坚呐。”男人摸了一把自己的短胡,“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来参加残奥会的呢。” 许稚意充耳不闻,教练之间的素质,也不是一概而括的。 男人得寸进尺:“摘星战队?这几届联赛真是越来越不行了,什么野鸡战队都能……” 随着“砰”的一声,男人陡然摔倒在地。 嘴角青肿,赫然是被一拳殴打在地的。 而在男人的身侧,是紧捏着拳面色难看的张德林。 第二十四章 事发突然,幸好他们已经走到了观众席下,被露台挡着,粉丝们没有关注到刚刚的意外。 瞿时业面露怒色:“你们俱乐部没有提醒你,出门记得漱口吗?” 男人挣扎着起身,面色不善,正要发火,主办方立即上前警告。 按理赛场上出现暴力行为将会被处罚,瞿时业和男人心知肚明。 再者男人理亏,二人不甘不愿,假惺惺哄过主办方后,臭着脸分道扬镳。 瞿时业嘀咕:“什么人啊,嘴巴真欠。” 他刚结束完公司里的事务来体育馆,本想来为自家选手加油助威什么的,结果一来却看见教练先被人欺负了。 接着,他转向许稚意:“你没事吧?” 转头的时候,瞿时业意外的在许稚意身后看见了张德林。 这人,莫非刚才也看见了场景? 看着瞿时业发愣的样子,许稚意也回过头,见到是谁后又收了回来。 “幸好没有处罚,不然咱们白干了。”她又问,“事情解决了?” 瞿时业耸耸肩:“嗯,公关部和技术部已经到位了,等会回去你过目。” 许稚意移到了教练席,说:“你弄好就行。” “行,”瞿时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道,“他怎么回事?” 不用想就知道他说得是谁,许稚意抬起头看向大屏幕:“不知道。” 屏幕里游戏角色一个接着一个蹦了出来,还远远没到摘星。 余光中,张德林依旧站在那里,眉头是一贯的皱着,眼睛微垂。 许稚意重新将心思放在屏幕上,关注起各个选手来。 张德林低着头,紧握的拳头悻悻松开。 他想起了以前青训生的时候,他们进来得晚,天赋却强,被人嫉妒是常事。 许稚意身世不好,常被欺负。 张德林性子暴,见不得霸凌,一个一个的替许稚意把吃过的亏全给补了回来。 那帮欺软怕硬的装可怜去告状,张德林后来也没少被基地惩罚。 可是现在,就像许稚意说的,——她真的已经不需要他了。 张德林心口就像是被醋从头淋到尾,酸涩难言。 这时,瞿时业蹭了过来:“周教练。” 张德林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不算友好。 他还惦记着瞿时业把许稚意抱上私家车的那档子事。 瞿时业是个自来熟,他也知道张德林不怎么爱社交。 但是上一次两队聚餐,张德林吃到一半就没人了,他还没怎么问到些秘密,现下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不得抓紧机会再套点近乎。 瞿时业没话找话聊:“去年MilkyWay搭档组失利,今年是不是进步了点?” 现在MilkyWay的最佳搭档的游戏角色,一个给了苏音,一个给了夏有铭。 不过两人配合越来越差,去年竟然打出了二小于一的场面来。 张德林只是睨了瞿时业一眼,这么明显的套话,他怎么看不出来。 于是他淡淡应了一声,转而提醒:“摘星打进积分赛不容易,注意一下队内成员的心理状态。” 话外本意是想让瞿时业关注那个心怀不轨的小子,可没想打瞿时业大为赞同。 瞿时业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头,嘴里嘀咕:“我怎么没想到再招个心理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