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不知道是哪个字,后来她们叫我小九,再改成了喝酒的酒,说这样更招人喜欢。” 他看着她,柔声道:“我心疼二妹妹。” 祝南栀抿唇冷笑:“多谢大哥哥的心疼。” 两人并肩坐在竹床上,默然不语。 “突然想吃碗长寿面。”他突然兴起,拉祝南栀的袖,“走,我们去把喜哥儿接来,一道吃面去。” “好好的吃什么长寿面。”她嘟囔,不肯起身,“喜哥儿还在书房上课” 他连拖带拽,把她从竹床上拔起来:“兄有令,妹敢不从?” 说到底也是年轻孩子,又是长久相伴的兄妹,抛去那些贪欲和执念,他们也有过相当长相处融洽的岁月。 祝南栀跌跌撞撞的被他牵着走,出了榴园,兄妹两人收敛几分,端方又稳重,前后脚一道去了外院,走到喜哥儿的书室,房内窗牗大开,两人站在窗边,见方玉弯着腰,正捏着喜哥儿的手腕教他练字。 墙上桌上还铺挂着好些白纸,墨迹崭新,铁画银钩,看着就是方玉的手笔,端正稚嫩,是喜哥儿的字迹。 祝南栀认识喜哥儿的字,觉得比以前长进不少,再看方玉的字,刚健柔美,笔走龙蛇,觉得写字者胸中颇有锦绣。 她的字是沈星野教的,算起来教的时日并不算多,沈星野和方玉的字风格迥异,方玉稳重雄健,沈星野行云流水,各有各的好看。 “二妹妹再不长进些,喜哥儿的字都要比二妹妹好。” 她咬牙:“大哥哥往日多善解人意,说话令人如沐春风,如今也愈发尖酸刻薄起来。” 他忍俊不禁,俯在她耳边道:“想个法子,以后妹妹每日也到我的书房来坐坐,我领着妹妹写几个字,可不能被喜哥儿比下去。” 祝南栀一脚踩在沈星野靴上,他皱眉,轻嘶一声。 方玉听见声响,疑惑回头,见窗边两人,肩挨着肩,兄妹两人神色各异。拱手向两人问候:“施兄,二小姐。” “大哥哥和二姐姐怎么来了?”喜哥儿也是惊讶。 “你二姐姐想吃面。”沈星野笑道,“想领着你一道吃面去。” “好耶。” “那就先生今日早日放学?”沈星野向方玉拱手致歉,“放我家小学生偷一会闲?” 祝南栀也朝着方玉拜了拜:“叨扰先生了,不该这个时候来”又看看方玉,“先生教得真好,喜哥儿的字写的愈发的好了,都赖先生辛勤教导。” “无妨,无妨”方玉也笑朝两人作揖,“时辰不早,也快下课了。” 喜哥儿乐滋滋地收拾书袋,方玉吩咐了课业,把兄妹三人送出书室。 祝南栀朝他温婉一笑,牵着喜哥儿低头往外走。 沈星野提着喜哥儿的书袋,又同方玉说了几句闲话,两人辞别,方玉见沈星野赶上前头两人,喜哥儿一左一右,牵着哥哥姐姐的手蹦蹦跳跳往外去。 起初冰人来说,哨子桥下有个施家,家里做着好大的营生,有个貌美的二小姐,起初许了户极好的人家,只是在成亲前,施家发现这二小姐非施家亲生,是外头的孤女,于是婚约作罢,女孩子年纪大了着急嫁,家里祖母又疼爱,想再寻门亲事,又喜欢那等读书懂礼的年轻学子,正好这冰人又认识方母,这才把方玉推出来。 后来施家请他来做西席,为了酬金他也愿意来,心里也明白施家有那么些相看的意思,和祝南栀见的第一面,两人还喝了一壶茶,说话也融洽,只是这婚事,便没人再提起过。 他刚才听见窗外动静,扭头看见兄妹两人并肩站着,心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兄妹三人径直去了厨房,厨房有长桌长凳,是下仆们吃饭的地方,这时候太阳才西斜,厨房正在洗菜切菜,要准备家里晚饭。 仆婢们见大哥儿和二小姐,喜哥儿一道进了厨房,倒是吓了一跳。 “先煮三碗长寿面来。”沈星野唤人,见厨房备着的菜:“要黄芽菜火腿的汤,随意弄两样小菜。” 井里有湃得冰凉的红樱桃,也端了一碟上来,面碗也相继端上来,这么热的天,又未到吃饭的时辰,祝南栀捧着面碗看着左右兄弟,见喜哥儿一筷子捅下去,在面碗里搅一搅,旋着筷子卷起一坨,张大嘴往嘴里塞,热汤熏得满头大汗,含含糊糊道:“好香。” 闻着碗里的香气,她也开始觉得饿了,握起筷箸,挑着面线哧溜吸入口中,不知怎的想起了那年,她和沈星野在寺里同吃一碗长寿面的情景,那是七年前。 沈星野看着她,温柔浅笑。 一切的开始,可能就始于那一夜。 夜里实在是热,门窗都闭着,床上铺的凉簟被体温熏得滚烫,一只手探出绡纱帐,床间旖旎风情一览无余,他将她从床上抱起,边走边动,舔着她脸颊上的汗珠:“去浴房弄。” 浴房乱糟糟,祝南栀累得手足绵软,纤腰欲断,挂在他怀中抽泣,他嗅着她身上的香气,突然道:“有点想念那只香橙。” 祝南栀睁开眼,小声嘟囔:“什么香橙?” “没什么。” 七月初一,况家全家人往广善寺去上香,况夫人捐了五十斤香油,一来保佑苗儿怀胎顺利,二来也替薛大嫂祈福,拜过菩萨之后,知客领着在寺里吃过一顿素膳。 况苑有些心不在焉,身旁的薛雪珠一袭缟羽素衣,给他挟菜:“官人多用些。” “多谢娘子。” 他们夫妻两人向来话不多,相敬如宾,薛雪珠性子内向,况苑行事稳健,一娇小一高大,外人瞧着颇为般配的模样。 “哥哥今日怎么有些东张西望的?”况学打趣自家大哥,“寻谁呢?” “天热,寻风从哪边吹来。”况苑皱眉,不咸不淡的应况学。 那一整日,广善寺都没有杜若的身影。 张夫人现今看淡了许多,平日往来应酬多半谢绝,只在家呆着不愿出门,如今张圆不在家,家里犹如一滩死水般沉寂。 大儿媳张兰本就是沉静的性子,向来不爱出门,只有杜若难熬,这样热的天,屋里坐着也热,只得去园子里纳凉。 新园子修缮得好,草木欣荣,景致优美,生机勃勃,和这家里的光景截然相反,她坐在凉亭内,放眼望去,只觉得处处都是那人的身影。 “呸。”她暗自骂了声自己,“那种男人有什么好的,一丘之貉。” 隔日杜若带着婢女杜鹃出门去看赵安人和窈儿,马车行在路上,半道冷不防被个推独轮车的运货路人撞在车轱辘上,车夫下车一看,木轮已被撞坏,行不得路,没有法子,只得向杜若道:“二夫人车坏了,您看” 这么热的天,路走了大半,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恰好道旁路过个挂着旗子招雇的驴车,杜若叹气:“罢了,我雇个驴车去赵家,你把车赶回去修修。” 那驴车车夫收了铜钱,杜若被杜鹃搀扶着上车,掀帘一瞧,瞠目结舌,花容失色:“是你?” 车内伸出一只大手,将她一扯,扯入车内。 杜若往前一栽,直直栽入那人坚硬胸膛上,心头五味陈杂,不知是酸,是辣,是苦,是喜,是悲。 驴车拐了个弯,停在个极僻静地方。 “你疯了不成。”她在他怀中喘气,满眼亮晶晶,脸颊绯红,是春心萌动的神态,“做这样冒险的事。” “说好七月初一广善寺见,你诓我。”他眼里都是怒火,“我找了你一整日。” 杜若第一回见他动怒,两人偷欢,次数其实并不算多,有时一两月也不得一回,从来只图爽快,不牵扯旁的情绪。 “我何时诓你。”她又觉得好笑,“谁说要七月初一和你相见,谁传的话?” “你”他知她诓他,嫌弃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