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长大,如果我遇到你时,也是苏雅这般的人。 你会爱我吗? 这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最后被咽回心里。 迎着厉萧野关切的视线,言婧白只说:“你知道吗,医生说我得了抑郁症。” 第五章 不与今番同 一时间,周遭安静得只剩下了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厉萧野的眉心慢慢皱成了一团。 他仔细打量着言婧白,片刻后:“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 在厉萧野的记忆里,言婧白是个脸上时常带笑的女孩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得抑郁症! 而听着他笃定的否认,言婧白也跟着笑了:“当然不可能,逗你的。” 厉萧野明显松了口气,紧接而来的是不悦。 “以后这种玩笑,不要乱开。” 言婧白顺从的点了点头:“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没课吗?” 说到这儿,厉萧野才记起自己回来的目的。 “苏雅想出去旅游,我回来取几件衣服。” 闻言,言婧白握着自己胳膊的手紧了紧。 “出去玩啊……” 她呢喃着,不由想起两人刚结婚的时候。 那时厉萧野刚进入大学做教授,她也刚入幼儿园做老师。 两个人都忙到不行,根本没有时间出去。 谁都没想到,这场蜜月旅行一拖就是八年。 到现在,也再没了出去玩的机会。 “你们打算去哪儿?” 厉萧野却没有回答。 那一瞬间,望着他眼里的为难,言婧白突然意识到了,他在怕,怕自己跟去,怕自己破坏了属于他和苏雅的快乐。 心疼起来能有多疼呢? 言婧白只觉得像是有一只大手用力捏紧,下一瞬就要爆炸一般。 她深吸了口气,强撑着平静笑意:“不说算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嗯,你自己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 厉萧野嘱咐着,便上楼准备收拾行李。 言婧白跟在他身后,习惯性的提醒:“那件黑衬衫是熨好的,你可以带去。” “贴身衣物要放在收纳袋里,还有洗漱用品,别忘了。” “这是剃须刀的充电器,和手机的充电器放在一起,省得找不到。” …… 一句句,就像过去八年的唠叨。 直到目送着厉萧野出门。 言婧白终究是没能忍住:“阿衍,能早点回来吗?” 厉萧野回头看她:“抱歉。” 又是这句话,自从离婚后,厉萧野和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词。 言婧白指甲紧抠着掌心,忍着眼眶的热意,哑声道:“我说了,对我,你永远不必抱歉。” 毕竟在这场婚姻里,一直是她自找折磨。 哪怕对方放她自由,她却像折翼的鸟,心甘情愿的圈在这牢笼中。 …… 厉萧野离开后,言婧白不愿一个人待在房子里,沉溺在那些过去的回忆里。 她销了假,来到幼儿园。 看着底下那些稚嫩的孩子,言婧白不自觉抚上小腹。 她曾经,也想过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的。 但现在想想,幸好没有。 要不然,拥有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妈妈,和一个爱上别人的爸爸,孩子该多苦啊! 想着,眼眶又有些发热。 恰逢有孩子叫她:“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言婧白忙收敛情绪,顺着他手指的目光看去。 下一瞬,眼睫一颤。 原本压下去的泪意在此刻翻涌而上,再也忍不住。 那书上,只有简简单单两句话:“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 第六章 有些人 那一句诗词,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醒了本想装傻的言婧白。 下班,回到家。 站在玄关处,言婧白环顾着这间房子。 八年前结婚时,她和厉萧野一起选定了这里,然后开始装修,布置。 这里每一块地砖,每一件家具,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选出来的。 那时两人的父母还在打趣:“早知道你们这么情投意合,早早就让你们定下来了,何苦还拖延了这么多年。” 然而,他们不知道,言婧白与厉萧野之间从头到尾就是一场谎言。 欺骗了父母,也欺骗了言婧白。 垂眸掩去那些情绪,言婧白从楼下开始,一点点收拾起了屋子。 屋里面有关她的那些东西,被她尽数收齐放在纸箱子里。 然后一股脑的扔进了门外的垃圾箱里。 等厉萧野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空旷,几乎寻不到半点言婧白痕迹的‘新房’! 他站在门口,眉心紧蹙:“为什么把东西都扔了?” 言婧白轻浅笑着:“旧了,也该换了。” “再说,你那么喜欢苏雅,想来不久就要结婚了,这里再有我的痕迹不合适。” “你,该干干净净去迎接新人生。” 听着言婧白的话,厉萧野喉咙哽了瞬。 “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 言婧白停顿了瞬,露出身后的行李箱,“只是,我要搬走了。” 厉萧野眸色沉了一下:“房子找好了?” “嗯,距离幼儿园很近,通勤更方便。” 言婧白说着,朝厉萧野走来,本想抱抱他,又觉得不合适,最后只是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再见。” 说着,她就越过厉萧野往外走。 男人拉住她:“我送你。” “不了。”言婧白拒绝的果断。 厉萧野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坚定的眼,一时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只能目送着她离开。 言婧白拖着箱子一步步往前走,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可行到半路,她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却没想到厉萧野还站在门口。 她眼中不由酸涩,涌上些泪意。 迎着阳光,言婧白挤出个很温柔的笑。 “阿衍,要幸福。” 哪怕没有我。 …… 去到新房。 言婧白坐在寂静空旷的屋子中,思索着该怎么告诉父母自己和厉萧野离婚的事。 消息还没发出去,却是先接到了母亲的短信。 “柠柠,妈已经从那里搬出来了。” 看着这行字,言婧白顿住。 母亲从那个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房子里搬走,就代表着,那里也不再是她可以依靠的家了…… 父母离婚,她失去了一个家。 和厉萧野离婚,她又失去了一个家。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做她身后的支撑了。 积压了好久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言婧白趴在床上,无助地哭起来。 低低的啜泣声在整间屋子里回荡。 直到此刻,言婧白才终于明白那句话—— 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第七章 不要后悔 泛白的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了言婧白的眼睫上。 她微微皱眉,抬手遮住。 今天是请假的第几天了? 言婧白记不清,只记得这几天她像是陷入了沼泽,慢慢下陷。 半晌,她慢慢坐起身,一把拉开了窗帘。 出太阳了。 言婧白眯着眼怔怔看着。 或许,她也该开始新生活了。 学着去适应,没有厉萧野的生活。 简单收拾了下后,言婧白出门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她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直到车停在她和厉萧野共同的家门口时,才发现自己说错了地址。 “师傅,我导航错了,您能再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没问题,你要去哪儿?”司机问。 可言婧白却愣住了。 她突然就想不起来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了。 许久,言婧白轻声说:“去人民医院吧。” 就在司机打转方向盘的那一刻,一辆黑车和出租车擦肩而过。 言婧白一怔,视线控制不住地跟着看过去。 她认得,那是厉萧野的车。 而曾经专属于自己的副驾驶上,坐着苏雅。 心狠狠疼了一下,她刚走,他就带着苏雅回家了吗? 出租车渐渐驶远,一拐弯,言婧白再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人民医院。 心理诊疗室。 言婧白躺在诊疗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大片大片的白,面无表情。 若此刻厉萧野在这儿,一定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毫无生气的人,会是言婧白! 可惜,这就是现在的她。 “你的状况为什么又严重了?”心理医生看着刚做出来的检测表,眉头微蹙。 言婧白坐起身看他:“有多严重?” “再这样发展下去,你很快就会……” 说到这儿,心理医生停顿了瞬,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心理疾病和其他病不同,相比起身体上的损伤,更多的是心里的积压。 很多人承受不了,会选择极端的方式。 即使已经看惯,但此刻看着言婧白,他还是有些不忍。 言婧白却好像从他的沉默里看出了什么。 “那还有办法治疗吗?” 心理医生点了点头:“不要所有事都一个人扛,学会表达,让自己开心起来,这比什么药都重要。” 学会表达。 言婧白轻喃着这个词,走出了心理科的大门。 她身边朋友不多,各有各的忙碌。 一时间能想到的,竟然只有亲人。 言婧白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迟疑了很久,还是选择给自己母亲打去了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