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将军,若是此生不能动武岂不是要比死还痛苦! 大夫走后,她终是忍不住抚上萧墨染苍白的脸。 萧墨染嚅动着唇:“婉蓉……” 萧溪羽的手颤了颤,堪堪收回。 一种说不出的狼狈涌上她的心,让她不敢再细听萧墨染的梦呓。 跟来的紫兰顾不得自己,忙拿出手帕帮萧溪羽擦着脸上雨水:“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小姐不能再受凉了,奴婢求您,心疼心疼您自己的身子吧……” 萧溪羽混不在意:“爹曾说过,京城外的山上长有萧林草,可缓解南疆的寒毒。” 她顿了顿,看向昏迷中的萧墨染:“紫兰,你照看好将军。” 说完,萧溪羽不顾紫兰的劝阻,命人备马出城。 那萧林草只有自己知道模样,她必须亲自去! 天渐黑。 泥泞中,一个杏色身影艰难前行。 荆棘在萧溪羽手上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雨水淌过伤口,寒意入骨。 心脏撕裂般的痛一寸寸啃噬着她的力气。 萧溪羽咬着牙,低头点点翻找那记忆中的药草。 直至雨停,月亮高挂枝头,萧溪羽终于在一处蛇窝旁找到萧林草。 等她用尽所有力气赶回将军府时,天已微亮。 踉跄着走近萧墨染的房间。 正要推开门,萧溪羽听见门里传来林婉蓉哽咽的哭声! “萧郎,你可算醒了,伤口还疼吗?” 萧溪羽放在门槛上的手立时僵住了。 萧墨染较以往温和许多的声音随之传入她耳中:“我并无大碍,倒是你,身子这么弱还守了我一夜,辛苦了。” 房内。 林婉蓉微叹:“我以为溪羽会照顾你,但来时不见她,许是她的病也没好全。” 闻言,萧墨染神色骤沉:“她哪是没好全,不过是跟我闹性子罢了。” 门外,萧溪羽将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抓着枫林草的手颤抖着,湿透的衣裳被风吹的好似冰化,又如千斤之石压在身上。 这一刻,她强忍在喉间的腥甜彻底压不住! “哒!哒!” 血顺着萧溪羽苍白的嘴角滴在地上。 天旋地转间,她陡然瘫倒。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 萧墨染抬头看去,目光一紧。 门槛上,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无力垂落着! 第7章 只一瞬,那只手仿佛触碰到烈火般收回。 林婉蓉比萧墨染反应更快:“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推开门,不见人,只是地上凝着一团殷红。 萧墨染还是起身过去,看着那片刺眼的血色,一种说不出的烦闷萦绕在他心头。 沁春院。 萧溪羽抓着萧林草,举步艰难地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被萧墨染屏退回院落的紫兰,见萧溪羽如此狼狈,忙跑过去:“小姐!” 萧溪羽脱力地靠在紫兰肩上,颤着手将萧林草递给她:“去,给将军煎药……” 话未说完,她一头栽倒在地。 再醒来时,天色已黑。 朦胧间,萧溪羽听见大夫呵斥:“简直胡闹,现已病入心肺,莫说冬日,能挨到秋天都已是勉强!” 紫兰悲伤的哭声顿时响起。 萧溪羽强提着口气,抓住紫兰的手,哑声嘱咐:“不许告诉将军,谁都不准知道……” 看到紫兰点头,她才无力放开,连喘息分外艰辛。 凝着淡青色的窗幔,萧溪羽眼眶渐红。 无言中,她回想着许多年前和萧墨染的记忆,奢求着仅有的一丝余温。 几日后。 服用过萧林草的萧墨染伤好了些,又开始忙于军务,似是也忘了萧溪羽。 一场春雨过后,枯枝渐生新芽。 萧溪羽的身体渐好,但已大不如前。 城外,燕回湖。 萧溪羽站在湖畔,眼神渐暗。 这样的春景,萧墨染怕是再也不会和她一起看了。 “我以为只有我一人来此踏春,想不到萧小姐也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萧溪羽闻声转身。 谢景玉缓缓走来,儒雅俊秀,君子之姿如是。 看见他,萧溪羽便想起那日在顺天府的事,不觉有些窘迫:“谢公子,之前的事……” 话还未说完,谢景玉便抬手打断。 他眉眼温润:“萧小姐直爽率真,我其实很佩服。” 闻言,萧溪羽有些诧异。 微风掠过,二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萧溪羽抑着喉间的涩痒,几欲表明病情,却见谢景玉凝着远方,眼中满是藏不住的眷恋。 她愣住,似是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 萧溪羽迟疑开口:“你……” “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谢景玉低眉苦笑,“生在士族,从来身不由己,何况一桩婚事。” 言语间的无奈和悲凉像刺扎在萧溪羽心口。 直至此刻,她明白了何为感同身受。 萧溪羽眺望远处青山,满口苦涩:“是啊,身不由己……” 与谢景玉聊了一会儿,萧溪羽也打消了提退婚的念头。 他们都是这世间有所求而不得的人,即便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未时过半,萧溪羽才辞别谢景玉回府。 不想刚进沁春院,竟又看见林母坐在院中。 萧溪羽愣在原地,双腿也沉重的迈不开。 林母见她回来,便放下茶盏,起身走来:“几日不见,你瘦了许多。” 虽是关心的话语,萧溪羽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想起那日林婉蓉手中的丹青,她冷下脸:“若林夫人的来意还是让我助您女儿入府,就请回吧。” 林母面色僵了瞬,却很快恢复:“溪羽,你我终归是母女,何必争锋相对。” 萧溪羽喉间一哽,张嘴欲言却说不出半个字。 她的母亲,从见面开始,没过叫她一声女儿。 这句母女,让萧溪羽心口一阵莫名的钝痛。 林母扫视着将军府大气的庭院:“你虽自小与我失散,但也成了尊贵的将军小姐,何况如今即将和谢景玉成婚,哪点苦了你?” 说着,她语气间多了分怨怼:“你有了良缘,为何就不能成全婉蓉?” 萧溪羽呼吸发窒,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冰凝结。 她紧握着拳,未愈的伤口被摩出了血丝:“那林夫人要我如何成全?” 林母全然不在意她苍白的面容:“听说建州一带倭寇突袭,皇上定会让萧墨染出兵平乱。” 她看着萧溪羽颤抖的眼眸,一字一句:“我要你替萧墨染出征,让婉蓉安心和他成亲。” 第8章 乌云随着风渐渐覆盖京城,又如巨石压在萧溪羽心头。 她死死抑住心底翻涌的悲戚:“若我死在战场,你是不是也安心了?” 林母神色掠过一丝不耐,避而不谈:“你亲口说虎父无犬女,既已是将门之后,难道不该冲锋在前?” 话毕,她也不再多言,留下一句“你自己斟酌”便离去。 擦肩而过时,曾经让萧溪羽安心的茉莉香是那么的刺鼻,那么让她痛心…… 半晌,萧溪羽转身跑出沁春院。 林母早已不见身影。 天空飘起细雨,街上行人四散避雨。 萧溪羽捂着震痛的胸口,踉跄瘫坐在客栈旁的台阶上。 她攥着衣襟,混乱的思绪不断撕扯着脑袋。 忽然,一只抓着半个馒头的小手出现在眼前。 萧溪羽怔愣抬头。 一个衣衫褴褛、约莫六七岁的女童看着她:“大姐姐,你也饿了吗?这个给你吃。” 凝着那脏兮兮的馒头,萧溪羽一时忘了痛楚。 她抬手擦去女童脸上的灰:“快下雨了,你爹娘呢?” 女童没说话,头跟着眼帘垂了下去。 一旁揽客的小二接过话:“这孩子是跟着她娘从建州逃难来的,不过那妇人前些日子病死了。” 女童仰起头,漾出个纯真的笑容:“没事的,娘说等坏人被赶走,爹就会来接我回家。”3 萧溪羽心底狠狠一抽,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会的,你一定能回家……” 说话间,她望向皇宫的目光逐渐清明。 傍晚时分。 萧墨染从军务处回府时,就见多日不见的萧溪羽坐在摆满饭菜的桌前,不觉一愣。ᴹᴬᴸᴵ “不是病了?怎么不去歇息。”他蹙起眉。 萧溪羽站起身:“我想着哥哥很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所以做了几个菜。” 萧墨染本想推脱,可对上她的目光,又鬼使神差地坐了过去。 沉寂中,只有碗筷的碰撞声。 烛火明亮,萧墨染却怎么也看不清萧溪羽的眼神。 他唤了声“溪羽”,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萧溪羽摩挲着筷子:“今日我进宫见了太后,太后说与我相谈甚欢,想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