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原谅。 外面雾蒙蒙的一片,等他刚离开,一个狼狈的身影差点扑我怀里。 「辛欣?」 我惊讶她的到来,之前林恒说一剑震断了她的心脉,我以为她已经死了。 她阴郁的站起身。 「狗娘养的林恒,我把他当对象他把我当仇人!」 「呃……」 我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种话。 她问我:「你想不想走?」 她对林恒还是不够了解。 「你没弄明白,辛欣,不是我不想走……」 察觉到由远及近的强大威压,她直接扣着我的手。 「废话少说。」 而后不知道与谁对话。 「兑换!兑换!你给我搞快点!狗日的林恒要杀过来了!」 「叮」的一声震荡嗡鸣,极为强劲的阵法从我与辛欣脚下浮动。 最后一幕,是林恒下颌咬紧,目光冷沉的模样。 再睁眼,我已经回到了雷音寺。 住持身披红色袈裟,跪坐礼佛。 「宋知,你六欲深重。」 我喉咙苦涩无言,对住持行了一个佛法。 「我放不下,堪不破。」 念佛三百载,我至今堪不破。 愧对恩师故友,一生迷惘痴愚。 他对我慈悲一笑,「这只是你的一场修行。」 我拜别住持,在菩提树下看到陆言。 他坐在树杈上,荡着两条腿,春光明媚的对我招手。 「小冤家,怎么来的这样晚?」 我心里突然酸涩湿软,这样好的少年郎,却因我而逢遭大难,时至今日依旧狼藉缠身。 「陆言,对不起。」 他叹息一声,轻飘飘的飞跃而下。 「宋知,其实你哭的有点丑丑的。」 我抬头看他,他却温柔的拿帕子擦拭我的眼角。 「所以,能不哭了吗?」 他无奈的低敛下眼眸,「你看,你一哭,我手都不稳了。」 7 林恒堕魔,血染剑宗,从尊贵无匹的上神一朝成为人人喊打的魔头。 九州共诛。 他再不穿那一身仙气飘渺的鸦青色,本就冷的眉目在一身漆黑之下更显无情。 或许,他本就与一切柔和的东西绝缘。 各大门派的围剿拖住他的步伐,但是我与陆言成亲那日,他依旧来了。 拖着一身沉重的血腥气,瞳仁猩红,手里提着淌血的长剑。 背光里,他对我伸手。 「宋知,过来。」 陆言静默站在我身侧,笑问我。 「夫妻对拜即为礼成,阿知,你敢与我拜吗?」 「宋知,你敢!」 林恒死紧的握着手中剑,瞠目欲裂,像是下一秒就能淌出血泪来。 我双手在身前交叠,与陆言对拜一礼。 这辈子,我欠陆言的,他下辈子,我还他。 林恒周身魔气爆裂的冲击而来,青海住持叹息一声,手杖触地,清脆一声响。 那声音震荡而出,层层叠叠的散过。 「且放下罢。」 金色佛光环绕住内殿,林恒被阻碍在外面。 转轮台飘荡起来,陆言该走了。 他目光深深的看着我,里面是我不懂的复杂难辨。 「宋知,你后悔过吗?」 我喉咙堵住,后悔,怎么可能不后悔? 他见我无言,突兀的笑了一声。 转轮台震荡之时,那人倾身过来,在我额头落下一个清浅的吻。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的灵魂中被抽走了一般。 陆言一身红色喜服,他没去转世,墨发飞扬中,满目皆是不驯。 「你凭什么觉得我就这样放过他呢?」 我心中乍然一惊,手腕上的佛珠散落一地。 陆言:「今日,某以此身为祭,送尔,求不得。」 光芒散去,转轮台竟然碎裂当场。 我拼命想抓住什么,可陆言原本凝练的身躯依然四散而去。 某一刻,他堪称悲悯的看我。 我从未觉得陆言如此冷酷过。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往事轻轻揭过。 他不止在报复林恒,他也在报复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陆言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而不是魔障缠身而死。 而陆家也不会有那样一个结局。 我虽然不是直接凶手,但这一切却因我而起。 我不杀伯仁,然伯仁因我而死。 不知想到什么,最后,他喟叹一般的轻轻一声叹,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小冤家,后会无期了。」 「别这样,陆言,你别这样。」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跪到地上的,只感觉脱力的身体无论如何也起不来身。 我想求他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对他的过错。 但是没有,我没有机会了。 一切尘埃落定,青海住持低眉将一串新的佛珠放在我的手心。 「这是他给自己的选择。」 陆言一生求不得,最后亲自为自己选了这样一个结果。 青海住持的结界散去,我与林恒咫尺相看,突然觉得世界仿佛失真一般。 我想不出,自己究竟哪里对不起他,以至于落得如今这下场。 霎那之间,心神尽枯。 晃神倒下时,我依稀听见七百年前的落雪声。 陆言趴在我窗边,对我言笑晏晏,少年肆意风流。 他说:「宋知,你可千万别落我手上啊!」 原来,不是所有的过错都有机会去弥补,也不是所有人事,都有机会得到原谅。 眼前的最后一抹色,是林恒翩飞的袖口。 转轮台是最后一抹世间法则,陆言筹谋如此之久,献祭己身送林恒「求不得」。 昏沉之时,我想明白了之前种种,其实早有端倪的。 8 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回到了七百年前的宋家。 藕粉色的床帐,赤金色宫铃。 是我七百年前的闺房。 林恒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袍,侧对我坐在影影绰绰的幔帐外面。 他手里拿着一本话本子,清润的声音缓缓读着。 我叫他一声。 「林恒。」 他放下书本,略微抬头过来,又克己复礼到不敢多看一样的低下头去。 「宋小姐,怎么了?」 「何必。」 两个字仿佛重若千钧,让他用力捏住手里的书本。 我挑开床帐,坐在床沿,良久之后,他走过来,跪坐在床下,垂首没有看我。 我修佛法三百载,堪破他的幻境本不足为奇,但是我若是从未被幻境影响住呢? 林恒宁折不弯的脊梁似乎要被折断了,他握着我的手,「你不是佛修吗?宋知,你渡我吧。」 指尖触及他温热的额头,随后又落在他湿润的眼尾。 林恒抬头,我在他的瞳仁里,看到疑惑的自己。 我问他:「你究竟为何堕魔呢?」 不是不喜欢我的吗?又怎么这样纠缠不休呢? 喜欢,究竟什么是喜欢? 我心里空荡荡,即使看到林恒湿了眼,依旧无动于衷。 七百年没有堪破的情障,突然就像捅破的窗户纸,脆的稀碎。 陆言走时,究竟在我身上拿走了什么呢?我想不到。 林恒问我:「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堕魔吗?」 我与他对视,不过片刻,他便狼狈躲开。 他脚步踉跄的逃离,却在次日依旧仿如无事发生过一般过来念书。 我想不到他这样做的意义。 被他囚困于此,我只能日日拨转手里的佛珠,背诵心经度日。 明明被困住的是我,林恒却日渐痛苦。 仙君堕魔,九州共诛。 外面应当闹的很厉害,他日渐归来的晚了,也日渐疲惫。 乌云压境,大雪漂泊。 林恒没用术法庇护,拿书的手指冻的青白。 他背对着我,突然肩膀颤抖起来,声音哽咽的可怜。 他说:「知知,你疼疼我吧。」 他像是快要支撑不住,连一根羽毛都能压垮的模样。 我应该可怜他的,可是我竟然心如止水。 如果我心疼他,那谁可曾心疼过陆言吗? 「仙君,回头吧。」 他身上的血腥气越来越浓重,各种术法香料都遮掩不住。 林恒略微回头,问我一个问题,他说:「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面对林恒这个问题,我静默良久,始终无言。 他闭上眼睛,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