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寒喝了口水,看着她的眉眼,温言给人的感觉太过压抑。 即便是现在充满笑声的沙滩上,她依旧淡薄冷漠。 她虽然也会笑,也会俏皮的和韩晴告他的状。 但能感觉到,她真的不开心。 “诶。”江听寒蹭了一下她的胳膊。 她没回应,但在听。 “讲讲你这两年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 温言垂下眼,“不讲。” 江听寒撑着脸,幽幽地看着她,又是冷漠的拒绝,真的很无情。 江听寒想了想,开口道:“网上的舆论,我也看到了一些。” 闻声,温言抬头看向他。 “别在意。”他说。 温言笑,很清脆地回答了两个字:“在意。” 发疯了似的在意。 没人会不在意那些如同杀人一般的舆论,说不在意都是在自欺欺人。 明明她没有做那些事儿,凭什么她要被逼着认罪? 江听寒看着她泛不起任何波澜的眼睛,心思沉重,“温言,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言抿唇,转过头看他,声音淡淡的,“网上到处都是我的消息。” “我不想听网上,我只想听你说。”江听寒的眼眸黯淡,声音沉沉的。 “若我说的是假的呢。”温言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在日光下,在眼睑印上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大小姐从来都不会骗人。”江听寒看向海面,语调带着笑意。 她说讨厌他,就真的讨厌他。 说再也不理他了,就真的不理他了。 温言则是看着他,笑,“可我骗过你好多次。” “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你说的是真的。”江听寒歪歪头,那张脸在光线下格外帅气。 ——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你说的是真的。 她就这么看着他,心绪像是被什么拉扯着,一来一回。 除了简怡,没有人这样坚定的说过信她。 江听寒会是那个值得她倾诉的人吗?他会真的信任自己吗? 她不知道,但她想试试。 “我没有害死我爸妈。”她声音平静。 “我知道。”他回答的简洁明了。 温言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只是有点小骄傲,而这不是问题,对于江听寒来说,温言的骄傲是她的特点。 温言望着海面,眼波复杂,陷入了回忆当中:“那天下雪路滑,车子出现故障,所以才发生了意外。” “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新闻舆论就变成了那样……” 那天晚上,爸爸送她和妈妈去机场,她将代表国内大提琴演奏家,与国外十分权威的乐团合作,却不料发生了车祸…… 车祸后,网上忽然传出一段偷拍的视频。 盛欣坐在她的面前,问:“温言,我们该思考一下,是否真的要去?” 十五岁的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刚刚结束一场表演,目光坚定地说:“要去,一定要去。” 盛欣沉默,然后叹了口气,“言言,不要意气用事……妈妈的意思是,不然就别去了。” “妈,我没有意气用事。” “好了宝贝,考虑一下吧!”盛欣拍着她的肩,神色复杂。 视频只有二十秒,对话也到这里。 网络上疯传:这场车祸本可避免,却因为温言的任性和一意孤行,非要参加演出,而酿成了悲剧! 温觉和盛欣是有名气的企业家和音乐作曲家,他们的去世,瞬间引起了一阵风潮。 而温言,也迅速卷入了舆论当众,成为了众人攻击的目光。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大的主意?如果不去岂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还下着大雪呢,真是一点不知道体谅父母!” “天哪,一代作曲家就此陨落啊……盛欣和温觉可是模范夫妇啊!” “这么不听话的小孩,不生也罢!” 盛家人也在得知消息后,连夜赶到京城殡仪馆。 浑身是刮伤的温言被盛薇一个巴掌狠狠打倒在棺材旁边,耳边是刻薄的怒骂声,“温言,你害死了我妹妹!!” “你爸妈从小就宠着你,你要天上星都摘给你,可你呢?听你妈妈的话会死吗?” “温言,你妈妈这些年陪你跑前跑后,将你培养到现在她容易吗?你还我妹妹,还我!!”盛薇几乎失控,红着眼睛朝她扑来。 那时,所有人都失望地看着她。 她伸手去抓住姥姥的手,姥姥滚烫的眼泪掉在她的手背上,灼伤了温言的心脏,她说:“言言,姥姥不怪你。” 虽然姥姥这样说,可温言的心却没有一点得到舒缓,姥姥的话,只像是在安抚,而不是真的不怪她。 盛薇拿开温言的手,似也将温言彻底的与盛家隔绝。 “姥姥,大姨……事情真的不是网上说的那样,妈妈同意我去!她说的是另一件事!”温言的眼泪徐徐落下,可凄凉悲哀的殡仪馆里无人在意她的解释。 盛岚闭上眼睛,不愿看她,声音沙哑:“无论如何,这场悲剧因你而起,你这辈子都当活在自责中!” “可是大姨,我也差点死了呀……”温言望着盛岚的背影,哭得凶。 怎么没有人问她有没有事儿,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反而全都跑来指责她。 她只是在那场车祸中活了下来,她做错了什么? 盛岚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不再看她一眼,哽咽道:“你父母的葬礼我们会接管,你不要在这里碍眼了。” 温言就这样被推出殡仪馆,但她的世界并没有就此崩塌。 她奋力地解释过,找了很多熟人,甚至在网络上发声。 换来的,是更汹涌的辱骂。 那些人说她在狡辩; 说她不愿意接受现实; 说她太恶毒了; 说她克死了父母。 他们堵在她家楼下,砸她家的玻璃、泼汽油焚烧她的家…… 他们站在阳光下,他们躲在手机里,温言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知道她被贴上了“罪人”的标签…… 他们不在意她是否在那场车祸里失去了最疼爱她的父母,不在意她当下的感受,他们只会说:“温言啊,那个害死她父母的扫把星。”然后让她无家可归,彻底名声扫地。 你当这些就能让温言倒下吗?不会的,这些不会,真正压垮温言的,是最疼爱她的姥姥。 爸妈的葬礼结束不久,姥姥因为急火攻心引起了脑梗,死在了连宜市。 温言通过新闻得知消息,顶着那些人的攻击从京城回到了连宜市。 却在姥姥家门口,被齐轩狠狠打出门,“温言,你个扫把星,你别来沾边!” “姥姥都因为你死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看姥姥最后一面?你配吗?你不配!” 那天,她在姥姥家门口跪了一夜,大雪白了她的头发,却不能阻挡她想为姥姥戴孝的心。 风霜无情,人无情,那些人不停地拍着她的照片发到网络上,对她指指点点,从此给她冠上了新的罪名! 姥姥的死,才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十五岁的她,再也没有亲情了,她的天彻彻底底的塌了。 她也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不该有幸存者,幸存者才是最该死的人。 温言闭上眼睛,心里一阵刺痛,手心早已经抠出指甲印记。 海面上波光粼粼,海滩上的所有快乐都与她无关,直到手心无法承受那种疼痛,她的手才展开。 江听寒就这么看着她,呼吸沉重,墨色瞳仁里布满复杂的情绪。 江听寒竟然才发觉,那高高悬挂的月亮,早就没那么明亮了。 这个时候,他似乎说什么都略显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