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歪着脑袋问他:「司年,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晚期,我的治疗都是拖延生命,我不想治!」 而且,我也不想回 C 市,那里有那么多我厌恶的记忆。 「怎么会呢?肯定会有好转的啊。」 我甩开他的手说:「有好转有什么用?我的家人都在地下,我正好去跟他们团聚,你为什么总是拦着我阖家团圆?」 「小婳,我们也是……一家人啊,你不记得了吗?」 「司年,明儿也拍个片子吧,我看是你该治治病,我们离婚了!给你打个横幅出来挂头上你才能记着是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问:「你是不是对这个生病的姑娘,你就特别有好感啊?一开始你喜欢的姑娘,是不是就是你那助理,她病了去医院挂点滴你就跟人家好上了,后来乔心也是三天两头跑医院。」 我恍然大悟,「懂了,你就是喜欢病美人。」 司年苍白着脸摇头。 「你这个癖好挺奇怪的真的,你趁早你看看去吧。」 对着他这张脸我现在都开始恶心,「我警告你,别再碍着我找护工,我明天就死我的钱也不留给你!我取出来从窗口扬出去也不给你!」 司年红着眼睛拿出盆来放在我身下说:「随便你。」 他拍着我的背流泪,我更恶心了,将晚上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司年没再拦着我的护工进门,只不过他有时候会帮我请来的护工大姐干活,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满足他这奇怪的癖好。 只要不在我眼前晃,都好。 元宵节这天,大姐请假,我欣然应允,毕竟大姐的小孙子奶声奶气,我喜欢得很。 窗外还在放烟花,我靠着窗户看外面。 「小婳,窗边凉。」 我转过头看司年,他一直没走,一个多月一直待在这,睡在外面的长椅上。 小周护士一开始还赶他,后来悄悄跟我说:「他总在你睡着的时候去给你暖液体,我不好意思赶他了。」 「司年,我们出去走走?」 元宵节是不一样的,年少的时候,新年里这一天司年会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牵住我的手到学校后面的小吃街,拿他的压岁钱请我吃好吃的。 司年家族势大,他总是要从各种聚会中偷偷逃出来,穿着小西装像个小王子一样的出现在我眼前。 一年里面,我最期待这一天。 我曾经问他,「要是你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啊?」 司年笑得开怀,他轻轻拥住我说:「小婳,那我们就私奔,像现在一样。」 后来确实,司家希望他娶更门当户对的姑娘,不想他娶一个连亲人都没有的孤儿。 他毅然拒绝,然后在某一个元宵节带着我从这个城市离开。 我永远记得那年颠簸的火车上我趴在他怀里,「我没有家人了,司年。」 他紧紧抱着我说:「小婳,我们组成一个新的家!我做你的家人!」 那年他牵着我的那双温暖的手,激动到像要从喉咙蹦出来的心脏,我一直记得。 誓言声声入耳,如今物是人非。 我们为彼此做过的那样多,怎么也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呢? 我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 「我想吃那个。」我指着一根烤肠对司年说。 「小婳……」他面露难色。 我撇撇嘴上前去,准备自己买。 「好了,给你买就是了,你站在这里等我,那里烟大,你别去了。」 我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久违的找到了年轻时候的感觉。 随后又指挥着司年给我买了糖葫芦、鱼丸、冰碗。 自己拿不下,我就勉为其难的用司年给我做人工支架,这吃一口那儿咬一下。 「小婳」,他突然开口。 「闭嘴!」我瞟他一眼说:「你要是讨我的嫌,你就滚回去。」 「小婳,少吃一点吧。」他声音有点哽咽,我抬眼望过去,只能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哭什么啊?你是不是守在这就是为了看我什么时候死啊?」我叹了口气甩开他一口气走出好远。 「小婳,小婳,是我说错话,我说错话。」司年快步追上来小声问:「再吃一点嘛?」 「不吃!」我刚刚不痛快,自然也不能让他高兴。 「这些都对身体不好,你是不是想我早死啊?」 司年垂下眼来,见我要走还是伸手扯我的衣角,「小婳,想不想吃米线啊?后街的那一家。」 那是我们以前每年必去的一家店,我最爱她家的东西。 可能是食物的诱惑,也有可能是身后冲过来一行年轻的学生,更有可能……是司年穿着西装低下头的样子跟某一年某一刻某一个瞬间重合。 我点点头说好。 9 米线店换了老板,以前的老板是个胖胖的大哥,现在换了一对年轻夫妻。 看着更亲切,可我还是想要原来的大哥。 食物味道也不一样了,创新了许多。 我没吃几口,司年也没怎么动筷子。 结账的时候小夫妻叫住我们说:「能问一下,是食物味道不好吗?我看你们都没怎么吃。」 我摆摆手,「不是,就是……」 就是喜欢原来的。 食物也是,人也是。 变了就是变了,留不住的。 我们并肩往回走,天上又开始放起烟花,我看着司年的脸想,被爱的人还是拥有特权。 「许个愿吧,在放烟花呢。」 我站住脚吸吸鼻子看着他,「快点。」 司年弯下腰来,贴近我的脸颊,他平视着我认真地说:「如果上天能听见,我希望能回到过去。」 我扯了扯嘴角对他说:「上天听到了,并对你说了一句:说出来的愿望不灵哦。」 老天爷听不见的,因为我早就许了一万遍。 没有反方向的钟,也没有过去。 今天氛围太好,我还是开了口,「乔心的孩子,不是我推掉的。」 司年的嘴角向下落去。 「你让她来当我的助理,我确实生气,但不要脸的是你,孩子又没成型,我不至于对他下手,她的手段太恶劣,你居然真的信!」 我越说越气,没让他进屋。 「你真是……太脏了!」 我又狠狠关上了门,希望门能将他拍死。 很快我就不怎么能下床了,医生问我要不要手术说这样有一定风险但是成功的话可以多活几个月。 原话不是这样讲的,我自动翻译了一下。 我说不要,司年说要。 我嘲笑他,「你说了不算,你现在都没有资格在我的病危通知单上签字。」 他又流眼泪,我不想看。 「我们早没关系了。」 他不能替我做决定,这世上早没人能替我做决定了。 我一直没让司年进门,他长期睡在门外的椅子上,小周护士都来劝我要不让他进来住。 我大惊失色,「你可是我这边的人啊!」 小周护士笑着说:「是啊,可是你不是偷偷给他盖被子嘛。」 谁先失城池,我先失城池。 我还是不让他进来,我跟小周护士说:「这是我唯一一点坚持了。」 生命走到最后,要说有什么希望,就是想要更对得起自己一点。 我不能原谅他,那让我觉得愧对自己。 司年进不来,就开始送花给我。 我最喜欢白玫瑰,他日日订上一大束给我。 我摆弄了半天笑了一下跟童念说:「你来给我上坟的时候也带这个花吧,我不太喜欢菊花。」 童念半晌才说好。 司年第二天就换了粉玫瑰,我想好嘛,果然,童念就是个小骗子。 是敌军的奸细! 但我也没说什么,粉玫瑰也得我心意。 我半夜的时候睡不太熟了,总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坐在床前。 我寻思着,莫不是身子弱到这种地步,还是我逝去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