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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身旁跑过几个戴着安全帽的工人，他们都朝一个方向跑去。 徐慕延心不由一慌，转身望去，眼眸一震。 开凿的隧道被石头堵死，坍塌的隧道口满是白黄的雪和泥。 “秦工！秦工！” 工人们一边叫着一边开始救人。 秦工……桑稚颜！ 徐慕延身形颤了颤，正想跑过去，却发现自己就如同被定在了原地，根本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工人们将碎石一个个搬开，将深埋在泥石下满身是血且早已没了气息的桑稚颜抬了出来。 她双眼紧闭，白色毛衣衣领被血染红，一头黑长发沾满灰尘，血顺着额头和垂落的手一滴滴地砸落在莹白的雪中。 两个工人将她小心翼翼地抬出隧道口，外头的工人和赶来的医生护士还有铁路局的人面色一凝。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工人“咚”的一声跪了下来，紧攥着一本笔记本嚎啕大哭。 面对此景，伫立在风雪中的工人纷纷脱下了安全帽，红着眼看着桑稚颜被送上救护车。 徐慕延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巨大的疼痛在身体的每一处如同雷炸开了来。 “落落——！” 他撕心裂肺地大喊着，用尽全力朝救护车跑去。 然而救护车却载着桑稚颜的遗体渐渐驶离，就像带走了他所有的希望。 徐慕延强忍疼痛追赶着，赤红的双眼中满是恐慌：“不要！落落！快停下！” 救护车没有停下，反而消失在了雾蒙蒙的风雪里。 带着为了救人而牺牲的桑稚颜，离开了徐慕延的世界。 第十五章 吊灯 “落落！” 顾母一惊，忙转身去看，见徐慕延竟然坐了起来。 他满头细汗地大口喘息着，泛红的眼中带着几分迷茫和恐惧，像是梦见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 顾母立刻拧了条毛巾给他擦着额头和脸上的汗：“怎么了？” 微凉的湿润感让徐慕延一怔，眼神随之恢复了焦距。 急促的呼吸并未停下，他拂开顾母的手，哑声道：“我……梦见落落了。” 闻言，顾母动作一滞。 她垂下手，扭过头遮掩着红了的眼眶。 “隧道坍塌，她被埋在里面，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徐慕延的语气平静的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眼角的悲痛却出卖了他故作镇定的坦然。 顾母拿着毛巾的手颤了颤，抹泪道：“别说了……” 良久，徐慕延才抬起头，含泪自嘲道：“妈，我是不是特混蛋？” 桑稚颜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甚至连死，他都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更没能送她最后一程。 顾母忙摇摇头，语气中满是自责：“是爸妈不好，爸妈没有劝住她，没有告诉你她的事……” “叩叩叩——” 病房门忽然被轻轻扣响，李主任提着一篮水果走了进来。 顾母站起身迎了上去：“李主任。” 李主任点点头，面色沉重，他将果篮放在桌上，目光落在失神的徐慕延身上。 顾母擦了几下眼泪，端着脸盆出去了。 “俊霆。”李主任小心地开口，生怕说到徐慕延的痛处，“这些年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闻言，徐慕延眸色一暗，并没有说话。 比起桑稚颜，他的辛苦已经不算什么了。 见他这样，李主任更不好受，想要劝又怕他更加伤心。 “有些事……咱们阻止不了。”他哽声道。 徐慕延苦涩一笑：“阻止不了吗？如果我对她对一些理解，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李主任抿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桑稚颜被抬出隧道的场景不断的在脑海里回放着，加剧了疼痛感，徐慕延阖上眼紧拧着眉，语气低落：“主任，抱歉，这段时间我恐怕没办法工作了铱驊。” “你才回来，是该休息段时间，其他的事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处理的。” 李主任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他也希望徐慕延好好休息。 桑稚颜的事现在是他心里的一个结，没有解开这个结，他肯定是无法继续工作的。 和顾母说了几句话后，李主任便离开了。 在滴完最后一瓶药水后，徐慕延执意要回家，顾父和顾母也没办法，只能送他回了家。 顾母将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干净崭新的如同新房。 徐慕延瘫坐在沙发上，头靠在沙发背上愣愣望着天花板的吊灯。 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微微发烫，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 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带走了几分沉闷，却又带来了几丝寂寥。 他又这么坐了一夜，直到天亮，徐慕延才起身出门。 桐霞市南站。 徐慕延站在窗口前，缓声道：“坞安北站。” 拿到车票，他空着两手就进了车站。 看着LED屏幕上栖霞市通往坞安市的车次，徐慕延眉目深沉，指腹摩挲着车票，心中百感交集。 第十六章 大山 车厢内。 徐慕延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色，手不由攥紧了。 铁路通了，桑稚颜应该会很高兴吧。 点点苦涩在心底蔓延开来，徐慕延紧抿着唇，强忍下眼眶的酸涩。 身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他神情悲戚，忍不住问道：“小伙子，你怎么了？” 徐慕延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么多年，铁路终于建成了。” 他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听了他这话，女人眉眼是遮不住的喜悦：“是啊，你也是回坞安市的？” 徐慕延迟疑了一会儿后点点头。 “这铁路一通，咱们这些在外打工的人可方便多了，之前还要坐十几个小时的大巴，本来就晕车，车上的味道更难闻，走高速又不给开窗，别提多难受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语气中满是因为可以更快更轻松回家的欣喜。 徐慕延听着，心中确是悲喜交加。 这些听起来很渺小的高兴事儿，背后却是众多无私工人用命换来的，其中就包括桑稚颜。 一共五个半小时的车程，其中经过了六七个小隧道。 可每经过一个隧道，徐慕延就觉呼吸都被扼住了，仿佛每个隧道口都能让他想起桑稚颜的死。 直到车行驶到了曾经因为无法打通而被叫停项目的大山前，徐慕延心头一窒，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忍的慌乱。 黑暗几乎是在一瞬间笼罩了过来，他呼吸猛地滞住，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致命的压迫感如同头顶的山压在了他的心口，让他难以喘息。 这条隧道是这段路中最长的，将近一分半钟的隧道，徐慕延却觉得过了好几年。 直到看到了明亮的光线，他才平缓了被压抑了许久的呼吸。 窗外的一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阳光穿过云雾，落在群山绿水间，一切自然而美好。 徐慕延看着，心似是被一只手揪着，不疼却又难受的要命。 他眼眶不觉泛了红。 如果桑稚颜看到这样的景色，一定会很开心，而且更加自豪。 一路上，徐慕延一直都望着窗外，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总觉得自己看到了桑稚颜。 她站在途径的每个信号灯处微笑着朝他招手，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告别。 “落落……” 徐慕延呢喃着，视线渐渐模糊。 五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坞安市北站。 因为不是节假日，客流量并不大，徐慕延站在北站外看着拿着心里来来去去的人，久久都无法挪步。 良久，他才回过神，抬腿准备离开。 “师哥！” 忽然，许明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身望去，见她提着一个文件袋快步走了过来。 许明娜站定在他面前，一脸诧异：“你怎么在这儿啊？” 徐慕延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她手中的文件袋，反问：“来拿资料？” “嗯，准备回去了。”许明娜点点头。 她见徐慕延两眼发红，眼睑发青，显然没有两年前有精神了，再想到几个月前桑稚颜牺牲的事，不由皱起了眉：“师哥，嫂子的事情……你也别太伤心了。” 闻言，徐慕延眸色一沉，垂在双侧的手攥了攥。 许明娜见他这样，更说不出其他的话。 “你快进站吧。”徐慕延淡声道。 许明娜看了眼时间，慌忙转身朝进站口跑，然忽然停住转身问：“那你呢？” “我四处走走，一会儿再回去。” 第十七章 橙黄 天色渐渐黑了，徐慕延走在街上，望着橙黄色的路灯，心绪万千。 如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