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夫人坐了下来:“说罢,什么事儿。” 唐知府一点不在意她的冷淡,可一时间紧张,不知道怎么起话题,随口问:“这柳木镶嵌螺钿也好看的,可我总有些好奇,月娘怎么喜欢这些木头,可不耐久!” 月夫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要紧事?” 唐知府尴尬地笑了,只迟疑了一下:“也不是,你……可还记得萧观云,萧家年纪最小,只有十七岁的那位观云少将。” 月夫人手里的白玉佛珠停了片刻,她淡漠地道:“不记得了,提他干什么?” 唐知府叹气,低声道:“那位少将军不是叫你阿姐么,他的机关术还是跟你学的,你也最疼他这个弟弟,他从小就整日跟在你身后。” 月夫人一顿,美眸冷冷地看着他:“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我家中的人都因为他萧家死绝了,我该记得他?” 唐知府看着月夫人冷漠的样子,他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你不该忘了他的,最后是他掩护你我逃出生天,你还记得吗?他带着人冲进北蒙人里,回头那一笑,他喊……” “住口!”月夫人似乎厌烦极了,一下子起身:“唐书杰,你到底想说什么,咱们中哪个人不因为萧家失去了家小,二十年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唐知府看着她捏着佛珠的手串,叹了一口气:“月娘,你恨萧家的谁都可以,却不该恨观云少将的,他的生辰也到了,过几天你我一起去给故人们上一柱香可好?” 月夫人冷冷地道:“唐知府,回去吧,我还要为我枉死的爹娘兄妹抄经供奉。” 唐知府也不急,转身离开,临走前笑了笑:“那天,我来接你。” 月夫人背影孤冷,并不作答。 唐知府也不再多言,带着自己的侍卫慢慢下楼去了。 出了院子,跟在他身边的中年侍卫低声道:“月夫人不肯与您同去上香,只怕很难在战事起前,带走夫人。” 唐知府却弯起细长的眼睛,负手而立:“不,月娘会跟我走的,她如果真的恨观云少将,就不会替他抄经了。” 他在山寨中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人手,月娘这些年抄了很多很多的经书,除了给她的家里人,还有很多当年战死的赤血兄弟。 其中有一卷经书,总是描绘着一片荷叶。 荷叶与莲同属。 而观云少将的小字就是——莲君。 还是月娘取的。 如果月娘真的恨这从小拉着她衣角长大的少年将军,又怎么会给他抄经。 五日后,大军就兵临长白山下,也将会是最混乱的时候,那一天也是观云少将的生辰。 他有把握将月娘带走。 唐知府摸着自己的唇上的胡子,露出一点冰冷又温存的笑意。 顾大这无耻之徒霸占了她那么多年,现在他该把她救出来了…… 等他和太子潜伏在三军之中的杀手们汇合,趁着战乱杀掉宋妃和秦王那群人,这东北疆就是他和她的天下! …… 屋顶上,一道人影宛如黑夜的雾气凝结而成一般,静静地躺在屋檐上听完了一切。 唐知府走远后,他足尖一点,忽然一动,身形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他就已经出现在屋内。 坐在了月夫人的对面。 绰炎蒙着脸,一双黑沉的眸子定定地打量面前的女子。 第307章送一场黄泉路 “邱月娘,宣平侯嫡次女,曾与萧氏女萧观音并列京城双姝,据说死于武昭二年北蒙边境战事中。” “同年底,宣平侯邱齐里通北蒙案发,阖府上下,十五以上男子全部处斩菜市口,家眷部属皆入罪籍。”他淡淡地开口。 突然出现的诡魅人影,带着强大的威压感,张嘴就说出自己所有底细。 月夫人略顿了顿,却依然从容地抬起眼:“阁下好见识。” 她身边的两个婢女此刻已经抽出短剑来,防备地指着绰炎。 绰炎眯起眸子:“我有一事要与夫人详谈,可否单独说话。” 月夫人抬了抬手,示意两个婢女离开。 两个婢女忍不住阻止:“夫人,不可……” “下去!”月夫人利落地打断她们。 两个婢女一贯知道自家夫人是个什么性子,只得叹了口气,警告性地瞪了眼绰炎,才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月夫人和绰炎。 月夫人随意地取了一个新瓷杯放在他面前,倒了一杯茶:“阁下,想要说什么?” 绰炎却没有回答她,皙白的指尖抚过桌面上镶嵌的流光溢彩的螺钿:“就算是金丝楠木也用得起的人物,却合屋的柳木家具,夫人看起来很喜欢柳木。” 月夫人意兴阑珊:“今日这一个个都来探问本夫人喜欢什么家具,怎么,诸位是嫌我没甚品味,争相要送本夫人一套好家具不成?” 绰炎指尖轻轻敲着那螺钿,却抬起幽深眸子,定定地看她:“不,在下,是来送夫人去黄泉地府的。” 月夫人愣住了,美丽冰冷的面孔轻轻颤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 …… 一个时辰之后,两个贴身婢女进了门,看见月夫人脸色平静地喝茶。 “夫人,那个人……是刺客吗?”一人忍不住问。 月夫人沉默了一会,轻声叹息:“不,他也算是个故人了。” 此时的天边,已经隐约地露出点曙光,晦暗朦胧。 …… 宋初眠醒来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阳光落进来的,在地面上形成一地碎金,宋宋六月天,山里阳光,却不见什么暖意。 她缓缓坐起来,略摸了摸自己的脉搏,除了有虚弱,但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宋初眠顿时心情松快起来,看来自己结合暹罗降头术和大黄新创的这新的蛊术,比以往苗疆的蛊术反噬要小了很多。 不过现在还没到最后一刻,蛊术发作时,尚不能掉以轻心。 等到过几天就能看见结果了。 她看了一眼对面床,竟瞧见一道修长的人影侧身睡着。 宋初眠愣了一瞬,她几乎从没见过绰炎比自己晚起,这人昨晚做什么去了吗? 她猜测着,下了床,走到绰炎身边。 见他睫纤长,如华丽的乌羽扇一般垂在皙白面孔上,显得沉睡的人多了一分平时很少看见的安静和脆弱感。 宋初眠倒是没有想到在这位爷的身上还能看见脆弱这种东西。 她托着腮,细细地看他。 忽然,那闭着的眸子睁开来,阴戾锐利的寒光骤然射出来,可在瞳孔倒映出她的样子后,瞬间变得温淡了不少。 “醒了,小宋?” 宋初眠:“……” 还是叫她小娘娘好点,比这经常出现在幼童启蒙书里的小宋要顺耳多了。 她慵懒地歪着小脸:“嗯,我醒了。” 这人怕是她一动,他就醒了,警醒得很。 绰炎正准备起身,却见她揪住他的衣袖:“等一下。” 绰炎便没动,微微抬起下颌,正打算问她要做什么,却见她忽然凑过来,在他猩红薄唇上轻吮了一下。 “早啊。”她笑颜如花,青丝散乱,亲昵又慵懒地伸手轻轻勾了下他喉结。 绰炎却愣住了,心脏一顿,身体却是一僵。 而宋初眠已经起身,施施然地晃走了:“都这个时辰了,随便吃点吧,不然一会午膳就什么都不想吃了。” 绰炎看了眼薄被下自己的下腹,果不其然……他低声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