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足够的时间来谋得自己想要的。 待他得到了徽州的兵权,再去争夺最后的胜利,那机会就会很大了。 魏云简一直想要的东西,苏连玦又何尝不想要。只不过他不欲与魏云简正面冲突,而是暗中静候时机,待时机一成熟,便一举拿下。 眼下威远侯命在旦夕,就到了最好的时机。 苏连玦派来的人话说得十分漂亮,一心为救威远侯而来。可既然他们手上有解药,便不难而知这毒究竟是谁下的了。 沈芷衣按捺下满腔的怒意,道:“既然是为救威远侯而来,那么解药呢,现在可以交出来了吗?” 来人却道:“吾王满腔诚意想与威远侯交好,又对新女侯念念不忘、思慕已久,此次吾王还有求娶之意,希望徽州与金陵能永结同好。如此,吾王便是竭尽全力,也要寻得灵丹妙药解老威远侯之毒。” 此话一出,营帐里的武将们纷纷大怒:“分明是赤裸裸的要挟,还敢如此口出狂言!” 明明解药就捏在他们手里,并以此相威胁,却还要摆出一副道德慈善的口吻,将自己放在救命相助的位置上,简直可耻! 沈芷衣低沉着嗓音,问:“若是我不答应呢?” 来人道:“那吾王便也爱莫能助。威远侯顶多还能撑两日,还请新女侯慎重考虑。” 苏连玦与魏云简一样卑鄙。 倘若魏云简是不计代价强取豪夺,那他便是使尽阴谋算计、趁人之危。 恐怕他的势力在沈芷衣来之前,便明里暗里地渗透到了西蜀,趁着威远侯出战之际,往他身上下毒。 而后沈芷衣便成了他的收网之鱼。 苏连玦把西蜀这边的情况摸得十分透彻。 沈芷衣继任威远侯的爵位,并未经过正式的封授,威远侯也只是口头任命,消息还没来得及向外扩散,可苏连玦身边的人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该找的大夫,该找的药,沈芷衣都已经找遍了。 就是无人得知威远侯中的究竟是何毒,更不知要用什么样的解药才能解。 苏连玦既然是有备而来,便不会轻易让人知道这种毒的解法。正如当初他给沈峥嵘下毒一般。 这种情况,恐怕只有楼千吟才知道应该怎么救。 早知如此,当初沈芷衣就该把楼千吟和楼千古留下,让他们随自己一起到西蜀来。 可世事难料,谁又知道会是今天这样一个局面。 现在再要去找楼家人已经来不及了。威远侯顶多还能撑两天。 苏连玦用威远侯的命来做要挟,迫使沈芷衣嫁给他,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思慕已久,可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想要的是什么。 一旦沈芷衣嫁给他了,自此金陵与徽州两家合为一家,那么徽州的兵权便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沈芷衣怎能让他得逞。 可是眼下好不容易有了救威远侯的办法,她又怎可轻言放弃? 沈芷衣守了威远侯一整夜,苦涩地笑说:“若是爹还清醒着,恐怕又要下军令,让我不得接受苏连玦提出的条件了。” 沉默了一会儿,沈芷衣又道:“可这一次,就算您还清醒着,可能女儿也不得不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 天亮时分,沈芷衣回了话给苏连玦的使者,说她答应苏连玦的求娶。 使者送来了第一份解药,能多延续威远侯几天的性命。 而苏连玦仿佛也料定了她会答应一般,此刻他人已至南阳,便在南阳等她归去,一同举行成婚大典。 南阳王虽是威远侯这边的人,但知道沈芷衣会在南阳与安陵王成亲,他也无法阻拦安陵王,而是着手去准备婚礼大典。 此事筹备得紧锣密鼓,沈芷衣带着威远侯从西蜀返回到南阳,路上也片刻不敢耽搁。若是在苏连玦定好的时间内到不了南阳,威远侯便得不到第二份解药,立刻就会毒发身亡。 启程前夜里,沈芷衣召集所有副将,她手下的,还有威远侯手下的,齐聚营帐。 沈芷衣当着众人的面,将手里兵符交出,交给威远侯麾下最具资历和威望的老将,并附有一份她新继威远侯爵位以来的侯爷手谕。 手谕上明言直述,自她嫁为人妇以后,便不再是威远侯,亦不再干涉徽州的任何军务。威远侯的爵位,由老威远侯的幼子沈战生继承,徽州一切兵权,都交付于小侯爷之手。 沈芷衣不会带大部队一起赶往南阳,那样时间上会来不及。 一旦她去往南阳以后,营中诸将便带人撤回徽州,务必让沈战生继爵位,由营中诸将辅佐,徽州兵权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待诸将散后,沈芷衣形单影只,在营帐里收拾桌案上的书简,收拾展开来的地图,和乱七八糟的沙盘。 一切都显得很平静。 第285章 你这个手下败将 苏连玦千算万算,大概怎么也没有算到,沈芷衣会在赶去嫁给他前,将手里的兵权脱个干干净净。 更没有算到,沈家还有一个小的继承人。 沈芷衣一旦主动卸去了爵位,不再干涉军务,苏连玦即使娶了她,也得不到兵符。 他娶的不是新女侯,只是一个妇人罢了。若说这个妇人身份有何特别,那便只能是新小侯爷的长姐。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沈芷衣这次同威远侯一起到南阳,苏连玦若是发现沈芷衣把到手的权力推个干干净净,恼羞成怒的话,未必不会拿她和威远侯作为威胁徽州的筹码,就像当初魏云简做的那样。 这一点沈芷衣也想到了,那时候威远侯应该已经得到解药了。威远侯一生铁骨铮铮,想必宁死也不会让自己威胁到徽州。 重活一世,看得透彻了,沈芷衣和她爹是一样的。如若最后终究救不了她爹,能和爹一起死,她也没那么孤单害怕。 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呢。 第二日赶路的时候,沈芷衣心情也是一派平静。 路途中她不是没想过沈峥嵘。她将那些年里,他们一起走过的时光,一起经历过的所有事,都走马观花地回忆了一遍。 发现过去了这么久,她记得仍然如此清晰。 此生只想与他一人共相守,只想成为他一人的女人。 可是现在,好像办不到了。 她也不再奢求,沈峥嵘能够听见她呼唤的声音,不再奢求,他会突然降临到自己身边。 大抵是这段路终于还是要走到了尽头,可一路上她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快到终点时便已经不再那么需要他了吧。 这一世比前一世经历得多,活得更精彩。 到今天这一步,沈芷衣已经知足了。 她起码赶在最后一刻见到了她爹,她爹到如今还存有一口气。沈家还有母亲和弟弟,不至于将来后继无人。还有众多沈家军,不至于在她手上全军灭亡。 她尽自己所能,最大限度地挽回了局面。 大概唯一的遗憾…… 唯一的遗憾便是可能再也等不到沈峥嵘回来,此生无法嫁给他为妻。 对此沈芷衣已经别无所求,知道他活着就好。 到了南阳,苏连玦果然已在南阳等着她。 他依旧一袭白衣,站在阳光下,斐然如玉。沈芷衣眯着眼,抬头看见他脸上带着的笑,除去温和俊逸,多少还带着两分得逞的意味。 沈芷衣不由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苏连玦来徽州时的光景,彼时为了一瞧他的真容,她拐着脚竟也在树荫下站了那么久。 她那时还错把他当成是前世的故人,认为他怎么都是好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不惹尘埃的人,却险些杀了她的二哥,如今又将她爹的命拿捏在手里。 他身上只是披着一层伪善的白而已。 苏连玦对她笑了一笑,道:“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准确地说,现在该称呼你一声侯爷,恭喜。” 沈芷衣冷眼看着他道:“是要新仇旧怨与我一并清算吗?” 苏连玦并肩迎她入城,道:“若是以前说不定是如此,只不过今时今日又不一样了。等你我成了亲,你便是我的妻子,前尘往事自然一笔勾销。” “我爹的解药呢?” 苏连玦低语道:“不急,等你我拜完堂,洞房后的第二天,自会让岳丈大人醒过来。” 沈芷衣目色平静如死水,看着前方的路,径直走在前面,道:“那就快些拜堂。” 南阳王带着一行人先到备好的官署里入住。 此刻的官署里到处都是红绸高挂,廊角下一排红灯笼在风里轻轻晃着。几许青枝在廊边浮动,婆娑着一地细碎的阳光。 虽然时间比较仓促,但一切都准备得十分妥当而合规矩,然细细寻味起来,却总少了喜庆的氛围。 沈芷衣目不斜视地从廊下走过,冷冷清清。 苏连玦随后到她院里来,看见那抹清瘦匀称的背影,一束头发挽起在脑后,发丝垂至腰际。尽管她身穿男衣披着盔甲,可那段腰身却是鲜少有的柔韧纤细。 苏连玦眼神落在她那腰身上,略略有些沉,忽而开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