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寺必经一段荒芜的山路,那一带常有山匪。 所以很少人会选择去。 后朝廷派兵围剿,情况好了很多,但还是有人忌惮。 所以这条路人烟稀少。 路途过半,到了约定好的山脚。 一群山匪冲了出来,从府里带来的几名小卒几下就被打晕过去。 我带着喜月往山里逃,与杨护相会。 马车失控,坠下山崖。 从此,世上再无荣婧。 这是我的计划。 杨护的手下装成山匪的模样将小卒打晕,我带着喜月往事先安排好的路线走向山里深处。 一切都在按照我预想中的样子进行。 马车被推下山崖。 一群人窸窸窣窣地往山顶走。 身后的人却停下脚步,静声认真听其他方向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声响。 是马蹄声! 不是一个的,是一群,很急很快,像训练有素的队伍。 应该是真遇上山匪了。 他们很快将我和喜月围在身后,拔刀慢慢往隐蔽的地方退。 一人先带着我和喜月撤退离开,剩下的人拖住他们的脚步。 很快,身后传来厮杀声。 死亡逼近,我顾不了太多,不顾形象地往前跑,连滚带爬。 恐惧所带来的焦躁和不安充斥着我的大脑。 路太长了,没有尽头。 声音逼近,马蹄声哒哒,一步一步都踩在我的心跳上。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今天可能就交待在这了。 一匹马停在我们面前。 侍卫一把将我和喜月护在身后,马上的人纵身一跳,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 我抬起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赵予骁。 「将军!」大脑一片空白,我什么都没想,只觉得看见了救命稻草,径直朝他跑去。 直到稳稳地抱住了他,感受到他怀里的温度才确信,自己是能活下来的,暂时不用去见阎王。 劫后余生的情绪冲击着我的理智,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挂在了他身上。 我:「……」 现在抱也不是,松也不是。 他身体绷得直,半天没反应。 是我太冒犯了。 我正准备尴尬地松开手时,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没事,我在。」 嗓音很干涩,像是刻意把声音放柔,总有种不知所措的笨拙。 我像触电般弹开,看向他时,眼眶还残留着一时激动留下的湿润。 「都处理好了。」 他拉着我的手腕,带着我往回走。 地上倒了一片,还有人在善后,应该是赵予骁的人。 「将军,都留了活口。」 他上前,向赵予骁汇报。 我侧头,一下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质问:「这些都是你的人?」 赵予骁看了眼我,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没有否认。 等会儿。 所以说刚刚是我的人和他的人打了一架? 一个可怕的猜想出现在我的脑海。 「将军不是在凉州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我试探。 「那边的事处理好了。」 8 计划失败,我和喜月回了府。 假扮成山匪的护卫队被赵予骁带回昭狱司审问。 喜月心惊,紧握着我的手。 现下能保全自己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将错就错,死活不承认。 但这样,他们就得死。 「我出去一趟,你别跟着。」 赵予骁自回来后,很少回府,就算回来也难以打个照面。 像是在刻意避开我。 他不来,我就去找他。 守在门口的小兵为难,向内请示过才敢放我进去。 昭狱司是审问犯人的地方。 一进去,阴森的寒意逼来,我忍不住哆嗦。 里面很暗,没有窗,没有光亮,靠着墙壁上的烛光才勉强看清前路。 越往里走,血腥味扑鼻,一众人拖着软塌塌的东西退了下去。 是人,没有了知觉的犯人。 地上血色未干,与黑褐色干枯的融合,缓慢朝四方流去。 我移开眼,与赵予骁目光对上。 「将军。」 他侧身对着我,把脏了的手在金盆里洗。 「你来做什么?」 他把手从盆里抽出,水滴落在脚边。 我递上手帕,他看了眼,用盆上搭着的粗帕擦了擦手,随意一扔,掀起眼皮看我。 黑色的眸子静静凝视着我,十足的压迫。 我舔了舔唇,堆起讨好的笑:「那批山匪,将军想怎么处置?」 他不疾不徐地走向正中间主位:「夫人有什么想法?」 「他们也没伤着什么,倒也不必赶尽杀绝。」我握紧手帕,咬着牙说了出来。 赵予骁嗤笑,眼底却无半点笑意,目光冷得像浸了冰:「夫人倒是心善。」 寒意从脚掌侵入,延至四肢百骸。 赵予骁差人把我送了回来,没说答不答应。 我正叹着气,喜月冲了出来:「夫人,他们已经回去了。」 「还是夫人有手段!」 我一惊:「什么时候?」 「夫人回来前一刻左右,他们差人送信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 「叫杨护别守着了,拿些银子给他们好好养伤。」 我像是一时被人抽走所有力气。 「可这不就暴露了吗?」 「他知道了。」 赵予骁早就知道我要逃。 所以一切都刚刚好。 把银子运出去的时候都很顺利,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一个时机时他正好外出,然后再最后给我关键一击。 我说呢,怎么就这么顺利。 我还天真以为,是老天爷都在帮我开路。 原来是这样。 9 「我犯了错,请将军责罚。」 趁着赵予骁回府,我找他认错。 大丈夫能屈能伸! 双腿一跪,低着头,十分坚毅。 看着我这么诚心诚意的分上,饶我一条命吧。 赵予骁眉心一跳,没想到我会搞这么一出,走到我的面前,单膝跪下,平视看过来。 「原因。」 我抬眼,发现他靠得很近,鼻尖几乎快要触碰到一起。 「为什么?」 他直勾勾地看着,压迫力很强。 我抵挡不住,微低着头,错开视线。 「规矩多。」 赵予骁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显然,他不信原因就那么简单一个。 我声音低了几分:「三妻四妾的勾心斗角,一生都被这样的生活困住,我不喜欢。」 「我哪来的三妻四妾?」 「反正以后也会有的,我又躲不掉。」 所以只能逃。 他被气笑:「我倒是没想到夫人如此善解人意,将我以后的生活都安排好了。」 「也没有。」 人要谦虚一点嘛。 「真以为我在夸你?」 「哦。」我收了笑意,老实跪好。 「所以你就把府里一半的钱给搬走了?」 「……」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提这一茬。 我干笑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