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好像被风灌了个透彻。

　　“她若是真的喜欢，天下美男，她要多少，我便去给她搜罗多少。”

　　宋昭苏说得很认真。

　　认真得叫龙阳觉得，夏日里好像下了场大雪。

　　他抬头看看。

　　原来是云破月出。

　　洒下的是清辉。

　　并非白雪。

　　“你都敢自己给自己找绿帽子戴，怎么这会儿就是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呢？”龙阳没谈过恋爱，也搞不懂这一对别扭的人。

　　“因为她不许。”宋昭苏抬眸，看向龙阳。

　　眼里是浓浓的悲伤。

　　这是他的难过，第一次在人前显露。

　　没人知道，这一天，他是怎么度过的。

　　或许只有他踏过的每一片砖知道。

　　他在明王府来回踱步。

　　思衬要不要低头去求和。

　　反复思量无数回，反复假想无数遍。

　　到底还是想见一面。

第25章 微沸初漾时点茶

　　“她将来是要做女帝的人，无论如何，我都是她的王臣，我先低头，那是应该的。”

　　低沉言语说出，却叫他轻松不已。

　　好似石头落地。

　　出府门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跟着的随从小厮，觉得身侧主子，几乎要飞起来。

　　从府门到上马车，脚下的路知道宋昭苏心意。

　　他在奔赴他所爱之人。

　　不顾一切。

　　为照顾宋昭苏的病体，马车走得很慢。

　　慢到宋昭苏着急。

　　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快些。”

　　“再快些。”

　　他一遍遍催促。

　　最后还是嫌慢，一脚把车夫踹下马，不顾身份，自己驾车。

　　那一刻的宋昭苏，是个单枪匹马，为爱孤勇的莽夫。

　　车马疯一般闯进宫城。

　　把宫门守卫和巡逻侍卫吓得够呛。

　　个个神经紧张，如临大敌。

　　生怕午门事变再次重演。

　　“谁敢拦本王！”宋昭苏不是宋楚。

　　他的势力盘根错节，交织纵横在宫城处处。

　　一路畅通无阻。

　　只是有些事情，就是那么不凑巧。

　　他赶到中宫，软红说主儿去了长信宫。

　　自上回不欢而散后，他已经发誓，再不踏入长信宫半步。

　　犹犹豫豫，反反复复。

　　可这时候的他，孤勇还在。

　　踟蹰刹那，还是调转马头，马不停蹄，赶赴长信宫。

　　马蹄声在宫道上踏响。

　　好似情人绵绵不绝的回音。

　　只是这回音，并没有得到回应。

　　“去了千岁宫？”

　　满腔热血，到这时候，已经快凉到尽头了。

　　一腔孤勇，也所剩无几。

　　失落大抵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他下了马车，一步一步往千岁宫走。

　　大业的皇宫，真的好大。

　　上一次觉得这地方大，还是好多年前。

　　好多年呢？

　　宋昭苏记不清楚了。

　　想想，又笑了。

　　哪里是记不清楚。

　　是不想记清楚罢了。

　　好像又回到四岁那年。

　　那时候的天，没这时候好。

　　雨下得很大。

　　北方的雨，就好像宋乾元那张丑陋不堪的脸。

　　粗暴，狂野。

　　劈头盖脸砸下来，小小的人儿，给砸得晕头转向，脚都站不稳。

　　地上水越积越多，快成河流。

　　小宋昭苏脚下抓地很紧。

　　生怕自己稍不留神，便被水流卷了冲走。

　　他努力辨别方向。

　　小脑瓜转得飞快。

　　宋乾元满脸邪笑，背着手缓缓跟在他身后。

　　“跑啊……”

　　“跑啊。”

　　“只要你能跑出这座宫城，跑出永安，不叫朕抓到你，就能活下来……”

　　“这可是你那母妃，牺牲美色给你换来的活命机会。”

　　“你可要抓住了啊……”

　　小小的宋昭苏擦着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咬着牙往宫门处跑。

　　他自幼聪慧，又得父皇宠爱。

　　这偌大宫城，就没他不曾去过的地方。

　　他认得路的……

　　就像这时候，闭着眼睛，宋昭苏都能走到原本的泰华宫前。

　　一路走来，他已经预想到这宫里人来人往。

　　但他没想到，会看见这样一幕。

　　许多设想和反复练习过的话，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

　　“你们俩真是……”龙阳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宋昭苏不是要求助。

　　这种事情，没人能给他帮助。

　　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倒是问龙阳合适。

　　“她跟小柳儿，是认真的吗？”

　　“我怎么知道？”龙阳被他问得一怔，“娘娘早就深不可测了，你是知道的，她现在虽然还没坐上龙椅，但跟坐在上面，完全没有区别，甚至比坐在上面还可怕。”

　　“毕竟做帝王的，只需要想着怎么运用权术就行。”

　　“她要疯狂往上爬，还要向下镇压，真是……”

　　龙阳没有好的词能来形容和评价齐骨。

　　易地而处，他做不到齐骨一半。

　　“所以你的意思，她只是在利用小柳儿？”宋昭苏皱起了眉头。

　　“诶！你不要信口雌黄啊！”龙阳当时就急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你无凭无据的，不要胡乱猜测好不好？”

　　“你是嫌你们俩之间的破事儿还不够多吗？”

　　“你非要让宋柳掺和你们俩的事情干嘛啊？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正是因为我是哥哥，所以我才……”宋昭苏话还没说完，底下场面却一片骚乱。

　　几乎是瞬间，龙阳都没反应过来，宋昭苏就笔直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龙阳扑过去，连他衣角都没摸到。

　　眼睁睁看着他从天而降。

　　这个时候，龙阳这个普通人的耳力，才略微从底下嘈杂人声中，辨别出那么一两句关键内容。

　　“要生了……”

　　“要生了？”龙阳满脑子都是跳下去的宋昭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谁要生了？”

　　“什么要生了？”

　　龙阳一边下意识念叨，眼神却一直没离过场下剧情。

　　宋昭苏确实是跳下去了。

　　虽然伤还没好，但他强得离谱，这么点儿高度，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就是他跟齐骨，到底还是隔了时空距离。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三点之间……宋柳离齐骨最近。

　　龙阳瞧见，宋柳不顾大庭广众，也不顾身份禁忌，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齐骨抱起，一面叫齐南北带路，给齐骨找个合适偏殿，一面四下大喊：“太医呢！来人！去传太医！”

　　“龙阳先生呢？去给我找龙阳先生来！”

　　而从天而降的宋昭苏，却被所有人直接无视。

　　那个谪仙般的人，竟然有朝一日，会变成一块无人在意的背景板。

　　看着抱起齐骨的宋柳，宋昭苏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不对。

　　到底是哪一步走错。

　　她十三岁那年，他也是这样，从天而降，做了她世界的神明。

　　怎么同样的剧情，这一次及时赶到的他，就只能成为旁观者了呢？

　　“龙阳……我天！”龙阳终于清醒了，“娘娘要生了！”

　　“我在这！”

　　龙阳抬起手，朝底下大喊。

　　“诶我才是最该跳下去那个啊！”

　　龙阳说完，脑子一抽，也跟着跳了。

　　跳完他就想起来，自己其实不会武功来着。

　　宋昭苏教他那套剑法，本质上来说，跟龙阳关系不大。

　　龙阳本身，就是个普通药师。

　　“啊——”

　　尖叫声响起。

第26章 生平只尸骨记得

　　龙阳当然没被摔死。

　　这点儿高度能不能摔死另说。

　　宋昭苏还在底下站着呢。

　　都不用正眼看，抬手，便接住龙阳。

　　“苏哥……”饶是知道性别相同，看见宋昭苏那张绝美侧脸，此刻的龙阳，还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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