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括发动的声音响起。 我下意识地抬头,摘星楼的穹顶突然变得透明。 满天的鹅毛大雪,轻盈地落在穹顶上。 「清月白雪,如此良宵何。」 楼郁轻声地叹息:「请陛下与我同看。」 烛火明灭,映亮楼郁莹白如玉的侧脸。 他仰头观雪,模样认真。 满室皆寂,只听见灯花蜷曲轻微的声响。 雪落无声。 他把我锁在这里,真的只是为了陪他看雪? 我愣愣地想着,安静地坐在他身侧,依言望着穹顶外的飞雪看了很久。 终是扛不住困意,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腰侧一重,楼郁将我腰侧松落的玉佩重新系好。 意识沉入混沌之前,我听见了楼郁的声音。 轻若叹息,又好似带着那么一点不甘。 可我还是听清楚了。 「陛下和我之间,并无前尘缘分。」 「不过是陛下误入时空乱流,在三百年前的摘星楼内,同我看了一宿夜雪。」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仅是……如此。」 仅是如此。 可那一晚,楼郁却记了一生。 ——只是我无从知晓。 失去意识前,我又听见了那道「天音」。 「剧情补全,人物『沈晏』形成因果闭环。」 16 「来人!快来人!皇上醒了!」 我艰难地掀开眼皮,盯着熟悉的幔帐出神。 因果相续,大梦经年。 「快去请掌印和摄政王!」 「等、等等!」 我拽住了要往外跑的小太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陛下落水之后,昏迷了三个月。」 一道肃然冷沉的声音从殿门口响起,是沈逸青。 我看着他的脸,不动了。 沈逸青蹙眉,伸手来探我的额头。 「陛下还没睡醒?」 我躲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长眉微挑:「怎么?陛下还在生臣的气?」 我盯着那双寒星似的眼,却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沈逸青回望着我,不明所以。 对视半晌,我哑声道:「将军可还记得——言笑晏晏?」 他瞳孔紧缩了下,没说话。 我紧追不舍:「那《采薇》呢?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眼前一暗,沈逸青将我拥入怀中。 「别念了。」 我感觉到他身体的震颤。 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滚落在我脸上。 「当年我重伤醒来,四处找你,可所有人都告诉我军中从来没有过一个叫『阿晏』的人。」 「大家都告诉我,或许是我生了一场病,魔怔了。」 「直到那日金銮殿里,我见到了沈晏——」 痴痴傻傻,像是缺了魂魄。 却有着和故人相似的眉眼和容颜。 沈逸青的嗓音嘶哑,像是迫切地想诉一个陈年的愿。 「我才终于确定那不是一个梦。于是我点了沈晏当了皇帝。」 果然如此。 「沈晏痴傻了这些年,几个月前摔了一跤,却突然恢复了神志。」 「我猜到,或许是你回来了。」 沈逸青抚着我的脊背。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阿晏,你好没良心,让我等了你这样多年。」 我斜睨他一眼。 「我看摄政王这些年过得风生水起、权势滔天,倒是看不出半点黯然。」 他笑着,慢慢地摇了一下头。 「在你回来之前,我总是要替你守好江山的。」 我心中一热:「将军辛苦。」 沈逸青轻声道:「臣幸甚。」 这条西北到长安的路,沈逸青足足地走了十年。 那日金銮大殿上,他望着那张与故人相似的脸,久违地想起初见时的一句言笑晏晏。 对面相逢却不识。 殿外,苍山负雪。 自长安北望,千山皆白。 裴少煊番外·似曾相识燕归来 1 在宫中无数个不寐之夜,裴少煊总是想起燕燕。 他掌着烛台,无声地站在沉沉睡去的沈晏面前。 当年德顺公公敛财事发,他被推出来当替死鬼。 遭了好一顿打后,他却惊疑地发现,他的眼睛,模模糊糊地能看见了。 燕燕将他送出宫时,他没出声,只是近乎贪婪地描摹着她的面容。 后来他在宫中见过一个人,有着和燕燕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 那人是当朝四皇子沈晏,是个傻子。 也是……燕燕口中的「主子」。 可是据他调查,宫中伺候沈晏的,只有一个哑巴宫女、一个瞎眼嬷嬷。 裴少煊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只可能是她。 也只能是她。 不会有错的。 裴少煊在心中自言自语。 再等等,燕燕马上就要回来了。 沈晏天生反应迟钝,裴少煊曾请国师为他批命。 那位白发雪衣的国师只扫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竟像是有些不忍。 「此子……缺了魂魄。」 裴少煊盯着他,紧追不舍:「国师可有法子?」 楼郁笑着叹息:「掌印,花开花落自有时。」 他指着画梁上空荡荡的燕巢。 「飞鸟来去自由啊。」 裴少煊一怔,还想再问。 却发现那人已经翩然走远了。 2 每日处理完事务,裴少煊总是会去冷宫坐坐。 断井残垣,月移影动。 只是不会再有一个巧笑倩兮的少年坐在他身侧,撒娇般地喊他小裴公公。 裴少煊撑着头,疲惫地合眼。 在这小憩的片刻,他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燕燕。 她扮成颇为俊俏的小郎君,笑起来清凌凌的。 而他,只敢远远地看着她的笑颜,不敢靠近。 他的呼吸压得很轻,像是一重,这个梦境就要碎落了。 燕燕偏过脸,弯起细长的眉:「小裴公公为何一直看我?」 裴少煊呼吸一滞,张了张嘴,却只喊出她的名字。 「燕燕。」 她笑了:「我在啊。」 裴少煊紧紧地盯着她,再说不出话。 燕燕察觉不到他情绪的波动,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小裴公公,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故事吗?」 「然后傀儡小皇帝,就梦见了年少的掌印。」 说着,她蓦然笑了:「我总觉得,这是真的发生过的。」 裴少煊愣愣地看着她。 是庄周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周? 一时间,他竟是……分不清了。 3 沈晏摔了一跤,昏迷不醒。 裴少煊在榻前衣不解带地看顾了三日。 第三日,那双眼睛睁开了。 沈晏看见他,被吓了一跳,缩在床脚盯着他。 那双混沌无神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情绪。 裴少煊心头巨震,面上却是不显。 「陛下昏迷三日,水米未进,可要传膳?」 沈晏懵了。 她佯装镇定地点头。 「嗯……那就传、传膳。」 裴少煊耐着性子问:「御膳房新做了樱桃煎与桂花酸枣糕,只是点心不好克化,不可贪食。陛下选一样吧。」 燕燕嗜甜。 沈晏眼睛一亮:「樱桃煎!」 果然。 对上那清凌凌的目光,裴少煊心头一颤。 他不敢多做试探,于是躬身行礼亲自去传膳。 4 沈晏在床上休养了几日,便被摄政王捉去上朝了。 那日沈晏去上朝之后,裴少煊在她寝宫中坐了很久。 他眼尖,看见了案上胡乱地藏起的裹胸布,眼角抽搐了一下。 痴痴傻傻时就有的本能,如今人聪明起来了,倒是又不聪明了。 ——得给她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裴少煊沉默地想。 殿外,由远及近,响起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