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始终没有说话,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第十七章 快马 南疆幽山。 山顶的小木屋内,躺着一个女子。 女子紧闭双眼,不像有生命特征的样子,皮肤白的吓人。 窗外的光照进来,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了淡淡的影子,头顶上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十分骇人。 屋子外有两个男子在对话。 白衣男子问:“我阿妹什么时候能醒?” 黑衣男子沉吟半刻道:“很难,若不是你帮她护住了心脉,她可能就……” 白衣男子急道:“你答应我的!你需要什么药材,蛊我都可以去找,你……” 黑衣男子打断他:“阿轩,我知道的,我也跟你一样,希望她能活蹦乱跳的活过来。” 白衣男子正是秀轩,那日,他发现宁安怡还有一息尚存,用锁灵蛊吊住,连夜往南疆赶,只希望丛羽能救活她。 丛羽的医术秀轩是见过的,从小到大,看着他的医术越来越高明,这些人救过的人不计其数,一定!一定可以把宁安怡救活的,他坚信着。 …… 满屋子都是难闻的药味,若是宁安怡还能说话的话,她肯定会捂着鼻子对他说:“丛羽,你现在跟师傅一个味道。” 丛羽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人,陷入了沉思。 他与宁安怡是同门,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关系匪浅。 本来他心里是知道的,苗疆圣女要一辈子侍奉巫神,不能婚嫁,所以,他从来也没敢有过任何多余的想法。 可是没曾想,后来出现个什么江渝柏,竟让她舍弃族人,舍弃身份地去了京城,做了个什么侯爷夫人。 如果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拼了这些礼法规矩于不顾,跟她实实在在的也说一回自己的心意。 说不定,她如今也不会这样不死不活地躺在这里受罪,说不定又是另外一个结局。 “痴人,痴人啊!”丛羽看着她,眼中沉痛。 从前她最怕痛,当身边有熟悉的人,就算受了一点轻伤,她总会皱着眉说:“太痛了。” 但是丛羽都知道,她一向不娇气,成为圣女练蛇虫蛊术她从来都是咬咬牙坚持。 看到她头顶被扎的像个刺猬,丛羽突然笑了。 她要生气了肯定。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慢慢的变淡。 丛羽叹了口气,关上门。 …… 候府。 快要离开侯府江渝柏才发现,他竟然没有什么想要带走的。 江渝柏站在门口,想起和宁安怡新婚第一年,他要出征。 那时他们才成亲没多久,蜜里调油。 那天晚上,她担心得睡不着觉。 战场上,她知道会发生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躲在被子里面流眼泪,却又不敢吵醒他。 最终他还是醒了,看着鼻子红红的她,又有些好笑。 他用力抱了抱她,和她聊到天亮,快天亮时,她沉沉睡去,他也要出发了。 后来她写信给他,责怪他为什么不把她喊醒给他送行,说要生气了不理他。 但是信封里藏着的荷包却说明了一切。 是他不好。 她送了她的很多东西,他总是不知道好好珍惜。就像那个被他弄丢的荷包,在丢之后 不知道谁又给他送了个,他不甚在意的挂在身上。 宁安怡生气的质问他,他只是不解的说:“一个荷包而已。” 而那一满抽屉的荷包也说明了,她是真的难过了,所以绣了那么多荷包都没有送给他。 而他现在呢,只有与回忆为伴,才能活下去。 可是啊,他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 马匹奔腾向南疆而去,扬起一阵灰尘。 第十八章 十年旧忆 是旧时的那条路,十年之间,已变化太多。 那年从苗疆到京都,宁安怡异常兴奋。 她是圣女,在苗疆从未出过门,时常掀开帘子来左看看右瞧瞧,惹得路边时常有人偷偷看她。 她生的好,笑起来大方爽朗,那双盛满秋月的眸子是那样迷人,她看见什么好笑的好玩的,总要和江渝柏说个不停。 有时候江渝柏脸色阴沉的可怕,她还笑嘻嘻的与别人说着话,丝毫察觉不到,有人吃了醋。 那时候,只怕他是嫉妒得发狂了。 这真真切切的情感,后来他竟会误以为是蛊虫作祟。 那时候,宁安怡生气就像一只炸了毛的老虎,会骂,甚至还免不了会动手。 可是现在想起来,真令人怀念啊。 当初初遇的时候江渝柏没想过,二人竟会走到如此地步。 一步错,千步错。 一路走来,江渝柏也不知自己竟然在犹豫什么,竟把曾经他们走过的路,都走了一遍。 已经变迁的店面或是久久伫立的老店,江渝柏一闭上眼,就是当初的样子。 那些他以为已经忘了的许多事情,一点一点浮上心头。 …… 南疆族。 “族长,殿外有人求见,那人中原打扮,说是有要事相见。”一个守卫上前禀报道。 秀轩抬头,看着通报之人,眉头一皱,大致猜到了来人,他冷冷出声:“不见。” 紧紧关闭的大门,都在说明着对他的不欢迎。 江渝柏站在台阶下,默默不语。 秀轩站在屋檐上,看着连续来了几日的男子,微微蹙眉。 丛羽从后廊走出,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来人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丛羽看了好一会儿,道:“他想见,就让他见吧。不见又怎么会死心呢?” 门被缓缓打开,穆远半阖的眼也睁的浑圆。 门后面有人走出来,正是秀轩。 “侯爷如此深深款款,令旁人真是感动。”秀轩开口,满嘴都是讽刺的话语。 秀轩望着路边快要开花的桃树,又开口:“我阿妹葬在婆娑河岸,侯爷想去便去吧。” 心像悬挂在高处的石头,急急的往下落。 是啊,她已经不在了。 他又还在期待什么? 江渝柏看着婆娑河水缓缓流过,他坐在宁安怡墓碑前发呆。 他将头轻轻的靠在上面,带着丝丝眷念。 “芈儿,我来接你回家了。” 江渝柏头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眼里是划不开的温柔。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会很生气,没关系,我等你不生气了我们就回家。” “芈儿,云徽坊又出了新的糕点了,等我们回去,就去尝一尝。” “还有,最近西街那个捏糖人的又回来了,你不是最爱她捏的糖人了吗?等我们回去,我就带你去看看。” …… 一句一句,好像又说不完的话要说给她听。 穆远不忍看,默默走开。 天慢慢的黑下来,江渝柏却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样子。 穆远走过去劝,就听到江渝柏开口:“阿远,你先回吧。这里这么黑,芈儿肯定是害怕。” 穆远再忍不住,一把抓住江渝柏的衣领,让他看清这墓碑上的一字一句:“侯爷,你看清楚,人没了就是没了!再怎么作践自己,她也回不来了!” 宁安怡之墓。 她死了,江渝柏何尝不知道。 可是只有陪着她,他的心才有那么一丝活着的感觉,才感觉到生机勃勃的跳动。 他还能怎么样呢? 第十九章 春来秋去年复年 春来秋去,年复一年。 “那人,还在婆娑河畔?” 丛羽开口,秀轩点点头。 “谁在婆娑河?” 清脆的女声掀开帘子走近,一把抱住秀轩的手臂。 “舅舅,舅舅,我最近学会了控了很多新的蛊!”这是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生的灵动可爱,忽闪的大眼睛转来转去。 秀轩看见来人,一把抱起,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道:“是吗?那我们小知儿可真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