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点头,他那双小黑眼珠还透着几分稚气,但脸上的神态分明已经很成熟。 “你和我母亲,很像。”他说。 秋文山正好走进书房,听到男孩的声音,一瞬有些不敢相信。 男孩转过头看到他,腼腆一笑,“我父亲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山’。” “孩子——”秋文山激动地上前握住他的双臂,“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他停住,似是觉得生疏了,继而说,“叶恂。” 同年,杨月桐终于怀上了一个孩子,秋文山将毛笔塞进沈恂初的小手里,问他最喜欢什么字。 他看着秋文山,又看着杨月桐,抬手,落笔,洋洋洒洒写下一个“桐”。 这便是他用左手书写的第一个字,而这个字,将冠以她一生之名。 如今,二十二年后,他的小姑娘带着他来到这里,要以他之姓,和他携手到老,相伴一生。 他的鼻尖从她前额滑下,眼含水光。 “我本随爷爷姓,我的名字是爷爷给的,他希望我谦逊有礼,不以地位之高而自居,而在二十五年前,你的父亲,我的老师,给了我一个新的名字,回到沈家后,我便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恂初,从你出生那天起,恂初就已经和你的名字连在一起了,我的命是你父母救的,如今,恂初这个人,也是属于秋桐的。” 他低下头,欲亲吻她,“我终于——等到我的心上人了。” “三哥,生日快乐。” 她笑着,轻垫脚,吻上了他的唇。 第77章 白首不相离 生命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流,我们都是那个渡河的人。 这座城市的护城河,在它的一条岸边享有自由,河的对岸就会受到约束。 马雅坐在自由的岸边,双腿悬在空中,轻轻晃着,脚下就是流动的河水。 她遥遥望着对面的法院。 两个小时前,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押送进去。 接着进去的是三条、秋桐和沈恂初的身影。 而她却没有勇气踏进那个权威的殿堂。 她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多久,直到黄昏的光线慢慢织上天空,织上对面的屋顶。 她重新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她拿起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等待的时刻,电话里的声音,像是医院里随时都会宣判死亡的心电图仪,那条波动的线在她心头起伏着。 “你在哪?”是三条的声音。 “他怎么样?”她轻声问。 电话那端沉默。 她看到他走到河岸边,慢慢蹲下了身,远远地,就能察觉到他难以开口。 电话里安静了一分钟。 心电图仪上跳动着的生命线最终彻底归于平静。 “我还能见他最后一面吗?”她泪流满面。 “好,”他低声说,“三天后。” 三天。 他还能活三天。 马雅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谢谢。” “你在哪?我来找你。”他又问了一遍。 她哭着笑:“你往前看啊,傻子。” …… 秋桐看着三条离去的背影,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坐在河对岸的马雅。 她刚刚,亲眼见到了那个罪恶滔天的人。 马永良在法庭上的痛哭忏悔,丝毫不能引起人的同情。 在宣判他死刑的那一刻,秋桐内心平静。 沈恂初去拉她的手,“在想什么?” 秋桐看着远处的两个身影,“他得到了应有的代价,可我心里还是觉得很沉重。” 他轻叹:“有时,人死或许是一种刑罚,但并不等于赎罪。” 马永良留下的罪孽,今后还会牵连到无辜的子女身上,给他们扣上一生都摘不到的帽子。 沈恂初转过身把她抱进怀里,不让她再多想。 一辆黑色轿车行驶到法院门口。 沈乔年和杨宛从车上下来,看着面前的秋桐和沈恂初,“走吧。” 秋桐疑惑,“去哪?” 沈恂初转头,笑得温柔,“回家。” 这么快?今天不去过生日吗? 她还未开口问,他继续笑着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一路往前行驶,秋桐看着路边的景色,越发觉得眼熟,这不是回别墅的路吗? 可车里这些人都保持着默契,始终是不肯透露半句。 四十分钟后,车驶入别墅庭院内。 三人下了车,秋桐发现开放式的庭院里种了许多的花草,比原来的院子更显枝叶茂盛了。 她一路被沈恂初牵着手,缓慢走到门口。 他抬手叩了叩门,安静立在门前等着。 回自己家敲什么门? 秋桐还没来得及疑惑,门就开了。 “于婶?”她诧异。 这几天没看到于婶,秋桐一直以为她去了良城。 于婶抿着嘴笑,不说话,侧过身让他们进屋。 一走进门,秋桐就发现客厅里完全变了个样,地上铺着柔软的浅灰色地毯,地毯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棉布娃娃,桌上的花瓶以及有棱角的摆设全都不见了,所有木质家具全都换成了天鹅绒沙发、皮椅,卫生间门口、旋转楼梯上还铺有防滑垫。 像是特意为了保护人不被磕伤。 “你在这里过生日?”她转头问,可这看起来布置的也不像生日会。 沈恂初手轻搭在她肩上,带着她来到一楼的卧房,房门紧闭,他敲了三下。 不到半分钟,门被人轻轻开了一个缝。 莫娜和唐烁的脑袋从屋内伸了出来。 “你们怎么也来了?”秋桐惊喜。 她早上给他们发信息,这两人都没回复。 莫娜往身后看了眼,咧嘴笑:“不止我们,孟大哥和小川哥也来了。” “是吗?”她笑着去推门。 门缓慢地向内推开,她看到屋内站在中间的老孟和陈小川。 “你们是来给三哥过生日的吗?”她猜想。 放眼望去,房间的天花板上铺满了白色的气球,地毯是白的,床也是白的,整个房间都陷进了柔软的白。 屋子里,一群平时爱开玩笑的人,此时都默不作声望着秋桐笑。 老孟和陈小川对视一眼,同时默契地侧过身,往旁边一让。 秋桐的目光从中间略过,随后定住。 一阵微风吹过,窗帘被吸出落地窗外,靠窗而立的轮椅上,正坐着一个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的背影。 秋桐的大脑嗡嗡的,捏紧的拳压在唇上,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