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沫看到自己如今狼狈的样子,也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生了病,一把年纪还要为自己操心。 看着陆准发红的眼眶,沈嘉沫沉默着转身摔门离开。 屋里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沈父忽然拍了拍陆准的手,温声安慰道:“小洛,不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心,你还有爸爸。” 一句话让她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紧紧抱着沈父,沙哑地道:“谢谢爸,有你真好。” 这一晚,陆准睡得异常安稳。 沈父却在此时悄悄起了床,他摸出房间,看着墙壁上的日历上面显示:2021年。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的头痛也让他捂住了脑袋。 沈父没敢再睡,转身坐到了书桌前,翻出一个小本子,埋头写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陆准做好早餐叫沈父起床,却发现父亲竟趴在书桌上睡着。 “爸?”她轻声叫醒了沈父。 沈父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陆准,却如往常一般痴痴呆呆的。 陆准有些失落,但什么也没说,只让沈父去床上休息,而后又仔细叮嘱他不要乱跑,见他答应后才离开房间。 出门前,她收到了纪思霖发来的短信。 “新闻已经被压下去了,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照顾你。” 陆准怔了怔,随后却直接将短信划过了。 她一直都知道纪思霖喜欢自己,他也不只一次地向她示爱过,但她每次也都拒绝了。 如今,她有了孩子,还有父亲需要照顾,她不想拖累任何人。 没几天,陆准找到了一份工作,在离租住的房子不远的一家小超市当售货员。 薪水不多,却可以就近照顾沈父,虽然艰难,但陆准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转眼,便到了白色情人节。 陆准结束一天的工作准备回家,忽然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打开后是一张凌文珊发来的照片:一大束的香槟玫瑰和一枚奢华的钻戒。 随后是一条信息:“这是阿豪送给我的,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娇娇姐,你什么时候离开江城啊,我怕你看到新闻承受不住呢!” 陆准脸色瞬间苍白,她闭了闭眼,无声地将短信划除。 这几天,凌文珊发来的炫耀短信越来越多,她不懂,沈嘉沫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虚荣无德的女人。 晚上的春风中还伴着冰冷。 陆准独自走回家,眼前模糊得厉害,头也痛到让她无法思考。 她从包里翻出止疼药吃了几粒,回到家刚推开门,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便闯入了她的眼帘。 陆准愣愣地走过去,见玫瑰花里放着一张卡片。 她打开来看—— “希望小洛能幸福——永远爱你的爸爸留!” 第九章倒数 陆准的眼前瞬间湿润了。 “爸!” 她将花抱在怀里,走进屋内,却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 狭窄的出租屋,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清全部。 父亲竟然不在! 陆准顿时慌了,正要出门去找,忽然便见门边的墙壁上贴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的字苍劲有力: “小洛,爸爸去给你讨个公道,你不要担心,很快就回来。” 眼泪几乎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父亲怕是又记起什么了,才会给她这样的留言。 放下花,陆准立刻赶去沈嘉沫那。 此时外面的气温突然骤降,风中夹杂着凉雨,眼看着要越下越大。 陆准出来太急并未带伞,全身已经被雨水淋透,好不容易到了沈嘉沫和她曾经的家,却发现大门外围满了人。 她心中发紧,快步上前拨开人群,一眼就看到全身湿透的父亲抱着沈嘉沫的腿,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你把我的小洛骗哪儿去了……快把她还给我……” 沈嘉沫一脸冷峻地看着这样的沈父,眼底是十分的不耐。 陆准了解沈嘉沫,知道他已经忍到了极点,正要上前,却又听到沈父说:“你个混小子,你把小洛骗出学校,还要受处分,我打你,打你……” 听到这话,陆准的眼泪再次涌出。 她忽然想起大学时和沈嘉沫谈恋爱,父亲不同意,沈嘉沫就偷偷将她带出了学校。 那时候,父亲找了她整整一天一夜。 “爸,我在这儿……”陆准终于忍不住哑声喊道。 沈父闻言,朝她看了过来,随后摇了摇头否认道:“你不是小洛,我的小洛最听话了……她不会乱跑……” 说完,他又看向沈嘉沫:“沈嘉沫,你把我的小洛还给我!” 这句话让陆准的眼泪更加无法控制。 而此时沈嘉沫的眼底却满是不敢置信,曾经的沈父儒雅清风,是个有名的教授。 没想到如今竟会变成这样! 四周指指点点的声音愈来愈大,沈嘉沫的脸已经完全黑沉,十分不悦地对陆准说: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你爸带回去。” 陆准顿时回过神,抹了把眼泪,几步上前,轻轻地去拉父亲。 “爸,小洛在家等你呢,我们回去就能见到她了!” 沈父怔怔地看向陆准,半晌后他才颤颤巍巍地站起:“好,我们快回家,小洛还在等我……” 听着沈父的话,陆准眼底蕴满了泪,默默地扶着父亲穿过人群往外走。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沈嘉沫只觉心口处莫名压抑,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 “陆准。”他不由喊出她的名字。 陆准闻声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看向沈嘉沫。 四目相对。 她发红的眼眶和眼底的悲伤让沈嘉沫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动了动嘴角:“还有五天。” 陆准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说离婚冷静期还有五天。 苦涩顿时蔓延全身,她强忍着心绪,温声回:“我知道。” 而后她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沈嘉沫一眼。 因为她知道,这一刻,曾经的沈嘉沫彻底地消失了…… 走了没多远,陆准便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发冷,腹部也隐隐作痛,眼前渐渐看不清了。 她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沈父一同去往医院。 将沈父安顿在外面长椅上,陆准独自去见医生。 主治医生看着她的诊疗结果,摇头叹气:“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化疗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而且你很快就会彻底失明,更会有难以想象的痛苦。” 陆准苦涩一笑,看了眼外面的沈父低声问:“那我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一个星期。” 第十章不爱早有预兆 陆准没再多说,起身和医生道了谢,而后带着父亲去药房拿药。 药房的护士通知交费时,她看着手机里仅剩的一千多块钱,又看了看一旁穿着皱巴巴衣服的沈父,最后把药退了回去。 走出医院时,陆准已经疼得看不清路了,但她依旧紧紧地拉着沈父的手,自言自语,声音充满了悲痛。 “爸,如果我走了,您该怎么办啊?” 她仰头看着灰暗的天空,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第二天一早,陆准带着父亲一起逛街给他买了身新衣服,又去超市里买了很多他爱吃菜。 在车站等车时,沈父忽然看向她,见她一手提着很重的袋子,另一只手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忍不住温声问:“你怀孕了吗?” 陆准顿时愣了一下,而后看着父亲点头。 沈父又问:“那你的家人呢?” 陆准的喉咙一下便哽住了,随后她含泪回答:“我家里只有我和爸爸,但他……生病了。” 沈父闻言,微笑着出声安慰:“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此时的陆准泪眼婆娑,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回到家,她先照顾着沈父休息,待他睡后,才一个人站在了阳台上。 江城的春季多雨,让整个天空都好似被蒙了一层雾气,根本看不清。 医生的话,也在此时一遍一遍的回响在陆准耳边,一个星期…… 她缓缓回头,房间里,沈父蜷缩在狭窄的床上,头发已然花白,满身沧桑。 父亲学识渊博,一生清雅,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是她没用,照顾不好父亲。 半晌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