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晕染开来的血迹。 我握着妹妹的手腕,不顾妹妹对我的推打,强硬地把妹妹的袖子撸了上去。 是什么时候妹妹总是穿着宽松不合身的长袖来着? 我的眼睛酸胀地厉害,「蒋悠悠,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层层叠叠的伤痕在妹妹的手臂上叠加着,看着触目惊心。 我很少连名带姓地喊妹妹的名字。 妹妹却始终倔强地将头偏到一边不去看我的眼睛。 我假装没站稳偏向一边倒去,妹妹瞪大眼睛连忙起身,眼疾手快地扶住我。 「你疯了?」妹妹红着眼眶吼道。 我毫不在乎关节处的疼痛反问道:「疼吗?」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蓄满了整个眼眶,「姐,我抢走了妈妈对你的爱,还这样说你,我对你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还帮我?」 我没说话,只是又靠近一步,将妹妹整个人搂进怀里。 妹妹竖起的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坍塌,她揪着我的衣服,滚烫的泪落在我的肌肤上,让我感觉我的灵魂都要随之烫坏。 「姐,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坏了,我怎么可以这么坏呢?我都这样说你了,你还愿意帮我。」 她抱着我的脖子像个孩子般号啕大哭。 「姐,我好好累啊,我真的好累啊。」 眼泪真的是个好奇怪的东西。 小时候我们随时随地就可以放声大哭,可是越长大眼泪就好像越不被允许轻易地流出。 在十六七八的年纪,我们要时刻地忍耐,要忍受着来自家庭、学业、社交等一切复杂的干扰,可是等泪水决堤的那一刻,我们才猛然发现。 我们自以为的成长在苦难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们仍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 可我怎么都想不到。 妈妈的到来,竟会是压垮妹妹的最后一根稻草。 15. 在我的安抚下,妹妹主动说出了参与此次校园暴力的人员。 班主任一边安抚妹妹,一边联系了妈妈以及犯事人的家长到学校的教务处。 教务处里人满为患,推卸责任的争吵声此起彼伏,妈妈就是在几个家长相互推卸责任最激烈时赶来的。 妈妈看了眼角落里的我们,眼神犀利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将视线锁在女孩儿涂抹的五颜六色的脸上。 「是你欺负我女儿的?」 妈妈像一头被激怒的斗牛,毫不犹豫地冲向那个女孩儿。 现场一片混乱,尖叫声、辱骂声此起彼伏,几个老师联手将妈妈拉住,好言好语地劝说着。 「悠悠妈,我知道孩子受了委屈你难受,但你也不能以暴制暴呀!咱们商量一下解决对策行吗?」 我不会接受他们的道歉!他们必须受到相应的处罚! 妈妈说完这句话便牵起妹妹的手离开了。 可明明在教务处还替妹妹处处维护的妈妈,却在回到家后脸色大变。 「跪下。」 妈妈的质问像是沉闷的鼓声,每一次击打都重重地敲击在妹妹的心上。 爸爸则是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叹气。 「悠悠,你为什么要和那群不三不四的女孩儿打交道?为什么三番四次地给门装锁?为什么总是不按时回家?你知道网络上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悠悠,我和爸爸都是为你们好,你为什么要在日记里这么说爸爸妈妈?」 「你以前是多么听妈妈话,你都不记得了吗?悠悠,你到底怎么了!」 我看到妹妹越来越发白的唇。 这是我第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清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 妹妹被关了禁闭。 我不忍心,想了想还是对妈妈说,「妈妈,带妹妹去看心理医生吧。」 妈妈一口否决,垂着的头一下子抬起,扯着尖锐的声音拼命强调着:「你妹妹她没病!」 她像是急于找到一个宣泄口,将自己的情绪通通抛给我,「你就不盼着点你妹妹的好吗!我的悠悠那么优秀、那么听话,你自己一个人不幸,为什么要把全家人拉下水?!」 我的手攥了又攥,小时候我听到这句话会难过好久。 现在我只有麻木。 这个家是如此令人窒息。 默不作声软弱的爸爸,强势掌控欲极强的妈妈。 看似温馨的家庭实则到处布满蜘蛛网将我和蒋悠悠包围得密不透风。 一条又一条以名为爱的锁链牢牢套在我们的脖颈上,不断收缩。 我不断地退后。 以前我总是这么害怕妈妈。 我害怕她轻易将我抛弃。 我小心翼翼地讨好她,我把她当作我世界的全部。 可我现在和妈妈一样高了。 我不需要再仰视着她了。 我不需要再可怜巴巴地像一个乞丐一样去乞求她施舍给我一点点爱。 「你去哪里?」妈妈突然撕扯着我的衣服,「你现在翅膀硬了,我还说不得你几句了?你要干什么?你要离家出走?」 我拂开妈妈的手,一字一顿地对妈妈说:「你会后悔的。」 「妈妈,你一定会后悔的。」 可妈妈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一声声固执地说着,「我不会带悠悠去看心理医生,我的悠悠只是叛逆期,只是叛逆期!」 16. 那年寒假是我见过妹妹的最后一面。 年后妈妈花了大价钱托人联系了当地有名的私人书院,将妹妹塞了进去。 美其名曰军事化管理。 妹妹被迫剪掉留了十年的长发,电子设备也被全部没收。 隔着那一道道冰冷的铁网,妹妹最后扭头看了我一眼,勾勒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书院在高考前禁止任何人的探望,从那以后我就再也很难打听到妹妹的消息了。 只有偶尔在节假日的饭桌上会听到妈妈拿着电话一个劲地道谢,说妹妹有今天的成绩全靠书院的教导。 我这才知道,妹妹如今在书院里表现优异,不仅成绩突飞猛进,有望冲刺本省的高考状元,就连性格也重新变得乖巧温顺,是班级里最引人注目的小太阳。 高考前十天,妹妹迎来了十八岁的生日。 妈妈在电话里哀求很久才终于让对面松了口,妹妹有了一晚上的自由时间。 爸爸留在家里做饭,妈妈则是满心欢喜地去书院接人。 直到妹妹真正坐在我的身边,笑眯眯地给我讲书院里发生的搞笑事时,我才猛地回过神来。 「姐,你这爱发呆的习惯还是没改。」 生日蛋糕被爸爸推了上来,昏暗的环境里只有那刺眼的烛光在左右闪烁着。 妹妹带着生日王冠,笑容甜美,表情是那样的生动,像是真的回到从前,双手合十,绞尽脑汁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蜡烛吹灭的那刻,妹妹突然睁开眼睛说道,「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妈妈愣了两秒,喜极而泣,揽着妹妹的肩膀,激动地亲吻着妹妹的脸颊。 爸爸则是一脸骄傲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悠悠,我的悠悠,我的好女儿,你终于回来了,妈妈也爱你。」 这是多么温馨的一幕。 多么美满幸福的一家人。 我盯着妹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那种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躺在床上即将入睡时,我醍醐灌顶,猛地坐起来冲进妹妹的房间。 因为妹妹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根本毫无笑意。 17. 凌晨二点,妹妹似乎对我的到来毫不意外。 她半个身子趴在窗户上,「姐,你来得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