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照片上的阮玉糖,脑海中却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些梦。 在梦里,他无一例外会死在三十一岁那年。 墨夜柏无数次告诉自己那不过就是个梦,但每当他从噩梦中醒来,看见身旁睡颜安静的阮玉糖时,他总会心有余悸。 万一呢? 万一那些梦都是真的,这一世的他也会死在三十一岁呢? 若是孑然一身,他可以生死由命。 但阮玉糖该怎么办? 为了让她能继续好好生活,墨夜柏找到苏雅,安排了一个他变心的假象。 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先离开的人会是阮玉糖?! “柠柠,你……”能不能回来? 后一句话消音在嘴唇动作间。 墨夜柏靠在阮玉糖冰冷的石碑上,背脊深深弯下,像是被风吹压的稻穗。 他后悔了。 整整一夜,墨夜柏就这么陪着阮玉糖安静的待着,就好像从前两个人同床共枕时度过的无数深夜…… 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时,他才起身离开。 离开墓园后,墨夜柏回了别墅。 那个他和阮玉糖曾经生活了八年的家。 可站在门前,墨夜柏突然就失去了开门的欲望。 他心知肚明家里空空荡荡,再没人会笑着跟他说一句“你回来了”,没人会问他累不累,更不会有熟悉的饭菜香。 一想到这,墨夜柏就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在门锁上按下那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密码——他和阮玉糖的结婚纪念日,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冷清和寂寥。 墨夜柏没有开灯,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支烟。 吸一口,烟雾袅袅散开。 泛白的天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屋子,这里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 墨夜柏又想起了阮玉糖。 他眼前渐渐涌上水雾,一片模糊。 忽然,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墨夜柏皱着眉接起:“你好,哪位?” 那边传来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是墨夜柏吗?” 女人语气寡淡,墨夜柏眉心更紧:“我是,你……” “我是阮玉糖的房东。” 她打断他,很不耐烦,“她有东西要我交给你,你过来取一下。” 第依誮十五章 墨夜柏愣住。 东西?阮玉糖留给他的? 他再没细想,起身拿过外套就往外走:“我现在就过去。” 按照地址找过去时,房门打开,却不见房东人影。 墨夜柏迟疑地走了进去。 屋子并不大,和别墅比天差地别,他无法相信阮玉糖离开之后就住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地方。 桌子上摆着她的东西,墨夜柏走过去拿去,细细摩挲。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墨夜柏?” 房东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想到阮玉糖和自己说过的那些事情,眼底似乎划过一抹讥诮。 “是。”墨夜柏点了下头,“柠柠她给我……” 话没说完,房东手臂一弯,将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她给你的,好好看看吧。” 墨夜柏接过,手指却轻颤了下。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捏着文件夹竟有些不敢打开。 半晌,墨夜柏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她……是什么时候拜托你交给我的?” 女人靠在门上点了支烟,露出点冷笑。 “一个月前,她说如果28号那天她没回来,房子就不租了,这些东西随便我扔,但文件夹要给你。” 墨夜柏怔在原地。 为什么阮玉糖在一个月前就和房东交代这些事情? 就像是……她知道自己会死在28号这天! 墨夜柏背脊一凉,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犹豫片刻,他解开文件夹上的绳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在看清内容的那一瞬间,墨夜柏四肢一僵,仿佛被狠狠扼制住了心脏。 那是一份病历—— “患者阮玉糖,诊断确为中度抑郁症,且有加重趋势,需要及时治疗,否则患者的空间认知能力将会退化……” 墨夜柏整个人如置深渊,痛苦全都梗在了喉咙。 再往后翻,却只有一张支票。 上面的数额很清楚,一百万,是他离婚后给阮玉糖的那张! 大脑轰的一下爆炸开来。 阮玉糖最后留给他的,只有这个? 墨夜柏死死盯着支票,眼眸中有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悲伤和歉疚。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头深深垂下:“她的东西我可以带走吗?” 房东顿了下,语气讽刺:“拿走东西又什么用,人也回不来了。” 墨夜柏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紧。 他嗓音沙哑:“是啊,她回不来了……” 房东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点奇怪。 原本在知道了阮玉糖的经历之后,她觉得墨夜柏就是个抛弃妻子背叛家庭的渣男。 可他脸上痛苦的神色,不像是装的。 她看不懂,觉得烦躁地摆了摆手:“我留着也没用,你想要就拿走吧。” 说完,她转过身。 刚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谢谢。” 房东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面色悲伤的男人,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 她走之后,墨夜柏将阮玉糖的东西都收拾到箱子里,抱着离开。 他小心翼翼,就好像怀里抱着的是多珍贵的东西一样。 回到车上,墨夜柏看着副驾驶座上那一箱阮玉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头却陡然疼了起来。 意识模糊之间,他恍惚看见了一道身影。 她穿着白裙子向前跑去,又回身向自己招手。 墨夜柏咬着牙费力地伸出手臂。 “柠柠,别离开我……” 第十六章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黄昏。 墨夜柏缓缓睁开眼,看见一片白色,知道自己是又回到了医院。 见余光中似乎有道身影,他侧眸看过去,微微一怔。 “妈,您怎么在这?” 顾母眼眶通红,明显是已经哭过:“你昏倒在车里,有人帮着打了120,后来医院联系到了我。” 墨夜柏抿了抿唇。 他只记得自己看见了阮玉糖,但现在想来,那应该只是幻觉。 顾母握住墨夜柏的手,声音又带着些哭腔。 “阿衍,柠柠那孩子……我知道你伤心,可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啊,你才刚做完手术,怎么能擅自跑出去?” 墨夜柏攥紧手指,喉咙疼的发涩:“您都知道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柠柠善良,为了救一个小孩才被海浪卷走,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因为一个小孩吗? 墨夜柏淡而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空洞的苍白。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去救?” 顾母怔在原地。 她没有回答,更回答不了。 之后的一个月,墨夜柏像变了一个人。 虽然还配合治疗,可话却越来越少,就连顾母都不能让他多说几句。 出院那天,顾母很担心,想让墨夜柏回家住。 却被他拒绝:“妈,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人照顾,也不想给您和爸添麻烦。” 顾母只能不再坚持。 离开医院回到家,推开门,还是空空荡荡一室冷清。 墨夜柏躺在冰冷的床上,目光落到身旁。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个日夜,阮玉糖不在他的身边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墨夜柏走进卫生间,看见镜子中的自己眼下乌青,下颌上冒出青色的胡茬。 哪里还有个大学老师的样子? 正想着,校长恰好打来电话。 “阿衍啊,你出院了吗,现在身体怎么样?” 墨夜柏垂眸淡然:“出院了校长,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校长笑了笑:“那就好,那阿衍……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话落,墨夜柏却沉默下来。 这段时间,他沉在阮玉糖离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早忘了自己大学老师的身份。 倏地提起学校,他竟觉得那个世界离自己好远。 墨夜柏看向墙上的日历。 离他的三十一岁生日,还有不到六个月了。 正要出声时,校长先开了口:“阿衍,你手上的那几个博士生一直很关心你,都在等着你回来。” “我知道你家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是不是?更何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