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你怎么能打人呢!到我们村来打人!非饶不了你!”裴东升急了,指着他鼻子威胁。 “饶不了我,我看你怎么饶不了我?”那人呵呵地冷笑。 裴卫东狼狈地挣开他的手,忽然觉得眼前这人冷笑的样子有些眼熟。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打我?我压根不认识你!” “我是谁?好好认清我长什么样!”那人拍打着裴卫东的脸:“我是应淑她亲舅舅,刘强国!” 门口一片寂静。 完了。 两个字浮现在裴东升心里。 这事包不住了。 裴东升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偏帮和稀泥,也并不是不加思考,办事糊涂。 正相反,他脑子清醒得很。 他十分清楚应淑家的情况,也知道怎么拿捏住应小满。 他是为了保住裴卫东的面子,才选择了这样的处理方式。 说白了,就是吃准没人给应淑出头,欺负应淑孤身一个人。 可现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舅舅,居然肯大半夜跑过来给她出头。 裴东升背地咬牙,面上却迅速换出副笑脸,给刘强国递烟:“刘叔,大晚上的翻山赶过来,路上不好走吧。” 刘强国压根不接他的烟,推开三人往里走。 应小满也出来了,站在院子里发愣,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刘强国看着这个陌生的外甥,拍了把他的肩膀:“小满是吧?我是你小舅。去收拾你姐的东西跟我走!不值钱的就不要了!” 三姑奶奶立刻推了他一把。 应小满明ʟʐ白过来,撒腿冲进了草棚。 裴卫东只觉得事情脱离了他的控制,应淑说不定真会从他手里溜走。 他上前一把拦住人,冷硬地问:“你空口白牙,说你是应淑的舅舅,有什么证明?!应淑她娘死得早,压根没跟舅舅有来往!她舅舅,怎么可能会大半夜的过来!” “东升哥,他恐怕是人贩子,上门来拐骗人的!” 刘强国像看傻子似的:“我记得我们村刘冬桃嫁到你们这了,你要不信我,把她叫过来问问。看我是不是应淑她亲舅!” 刘冬桃,斜对门刘三婶子,刚刚还在这呢。 这话一出,就不可能有假。 家长理短夫妻矛盾,裴东升真想撒手不管,回头一看裴卫东。 不行,他们村儿唯一一个大学生! 还是上前好声好气地劝:“刘叔,消消气,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我是村里的大队长,我跟你保证,肯定会好好地解决!” “解决你妈的屁!”刘强国一口唾沫啐他脚边:“解决?你们还想怎么解决?我外甥女说是他打的,还能有第二个人?你们从哪儿给我屙出来第二个人!” 刘强国不顾他们的阻拦,强行进了草ɖʀ棚。 应淑躺在破木板床上,已经陷入了昏迷,身上只盖着件三姑奶奶的褂子。 刘强国只知道应淑被打受伤,却没想到居然如此严重! 一瞬间,他眼睛变得通红。 “这就是你们说的解决?把我外甥女扔在烂草棚子里?”刘强国一拳打倒了裴东升:“受伤这么重,你们怎么不送她去卫生所?!” 裴东升在三姑奶奶的搀扶下站起来,他嘶嘶抽着凉气,百口莫辩,一看裴卫东,站得离他老远。 顿时那叫一个糟心,干脆也闭上嘴躲到了旁边。 “应淑我带走,你打她这么狠,再让她和你过下去就是教她去送死!”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婚肯定得离!想通就早点过来办离婚手续,想不通也不碍事,当舅舅的愿意养她!从此跟你们裴家没关!” 刘强国说完,背上应淑,当即就走人了。 他像一场来去骤急的惊雷,三下五除二,劈开了缠绕在应淑身上的枷锁。 应小满背着包袱跟在后头,忍不住地抹起眼泪。 刘强国听着应小满的低泣,心里难受得不是滋味。 背上的应淑轻得像是小羊羔,也让他无比揪心。 远远的,他看见一个人影守在路口,终于算是半松了口气。 “太好了,你还没走,你的车借我使使,我把应淑送卫生所。” 裴和璞低头看了看应淑青白的脸色,冷静道:“她昏过去了,自行车不行,背着她去更快。我跟着你们搭把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见了他的声音,应淑忽然从半昏半醒里清醒了过来。 她睁眼看清裴和璞的脸,挣扎着让他凑近自己:“帮我……在裴家村……找个人。” 裴和璞弯腰跟她头对头,低声道:“你说。” “右手小指根……我咬烂了他的右手……小指根。” 裴和璞抿紧嘴唇,眼瞳幽深得吓人。 第26章走,闺女,咱们回家 紧急把应淑送到镇上卫生所,刘国强喊起医生给应淑处理伤口。 伤口深长,污血已经凝住了,医生重新扒开清洗消毒,给她缝了三针,又开了药挂水输液。 应淑一直昏迷着,缝针时麻药都不知道打没打够,刘国强和应小满看不下去,一块站到了外间。差不多凌晨四五点,她终于醒了过来。 刘国强急忙去跟医生借炉子烧热水给她喝,又去跟找卫生所旁边的住户买吃食。 等应淑喝完一碗红薯粥,恢复了些精神,刘国强才搓着手,跟应淑介绍自己:“应淑啊,我是你小舅,你还认得我吗?” “……”应淑恍惚,眼前小心翼翼询问她的刘国强逐渐与记忆中一张更年轻的面孔相重合。 回忆起那时的温馨,应淑忍不住露出怀念的微笑。 “当然记得,小舅你对我最好了。” “我都会走路了,你每次见我还总是抱,我妈还骂了你好几次。十三年没见了,小舅你一点儿都没变。” 见应淑还记得他,刘国强高兴得笑出了眼下细纹。 上一次跟姐弟俩见面,还是应淑她妈下葬的时候,应淑只有四岁。 高兴之余,他又忍不住愧疚:“我都听和璞说了……要不是舅舅十多年没管你们,怎么会让你落到这样的田地。” “怎么能怪你呢,小舅。该怪我爸。” 和她舅舅之间的旧事得追溯到十三年前,应淑她妈刘传芳去世。 她妈是生应小满血崩去世的,下葬完没两个月,应中军就娶了蔡玉芬。要说旧人死了,娶新妇很正常,两个月虽然急了点,但也不是没有先例。 问题在于,应国辉只比小满小四个月。 早在刘传芳还活着的时候,蔡玉芬就已经大了肚子。 他怕刘传芳娘家人在姐弟俩面前说他的不是,一听要让应淑姐弟俩回姥姥家,应中军就找事发作,有次甚至把拎着东西来看望姐弟俩的刘国强给打了出去。 自那之后,她姥姥家那边就和应家断了来往。 这一断,就是十三年。 关系没有一头热的道理,有应中军在中间阻挠使坏,应淑姥姥家再心疼姐弟俩,十三年终究会消磨光感情,心灰意冷。 刘国强愿意深夜赶来带走她,应淑已经打从心眼感激了,又怎么会怪他呢? 毕竟他只是个舅舅,十三年都没有来往,早没什么感情了。就是不愿意趟她这趟浑水,也没谁会挑他的错处。 “老黄历,咱们都别提了。”刘国强背过身抹了抹眼角,又问应淑:“你跟我仔细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儿?” 裴和璞一言不发地站直身体,从窗户边走到应淑身旁。 应淑摸了一下头上的绷带,对昨夜的遭遇仍然心有余悸。 “晚上我正睡着,忽然感觉有人在我身上乱摸,我惊醒叫了两声,他就掐住了我的脖子往墙上撞……” “不是裴卫东?”刘国强微皱起眉。 “不是。”应淑摇头,“说裴卫东是因为我想跟他离婚。昨天晚上其实有两个人。” “两个人?!” “嗯。进屋的那个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男的,屋外把风的……”应淑犹豫了下。 “是裴卫东他娘。” 刘国强震惊,难以置信地跟应淑确认:“你说是裴卫东他娘?宋香那老太婆?她把男人领去你屋里?” “……”应淑低头咬住了嘴唇。 “不是舅舅不信你,实在是……应淑,你仔细想想,没搞错吧?” “我听得清清楚楚,她问了那个人一句‘找到了’。当时音调不同没分辨出来,后来她一说话,我才对上了。” 刘国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偷媳妇钱的男人他见多了,合伙别的男人去儿媳妇屋里偷钱,这样的婆婆他还真没见过。 裴和璞若有所思,他问:“既然是宋香,你第一次叫救命她就该跑了,那人没跑吗?” “他——原本是想跟着跑的,可他折回来——”应淑攥紧领口,脸色变得青白:“想强奸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