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却平静到可怕。 他用很平常的语气陈述道:“公司税务被查了,不转移资产就是死路一条,我不能这样功亏一篑。” 就因为不能功亏一篑,所以就要让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去坐牢吗?! 宋瑾梨脸色发白,心里冷得像结了冰,要将她的心脏生生冻裂! 丢车保帅,她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可这么多年的付出和情感,到头来江辰对她除了抛弃就是利用,连一点不忍心和仁慈都没有吗? 她眼睛突然就湿了,一股心酸和委屈顶得她的心脏都揪到了一起。 她开口,声音哽咽得不像话:“江辰,二十多年了……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你怎么能忍心这么对我?” “咚——!”江辰五指敲在琴键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知道,他知道她为他吃了很多苦,他也知道这么做对不起她…… 但是……他真是反感极了她一遍遍的提起那苍白潦倒的过往。 江辰眼中无声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琴键被他按到底,然后,松开。 他终于转过身,正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第六章 物是人非 屋里一下没了声音,琴房雪白的灯光将宋瑾梨的脸称得毫无血色。 她仰头,生生将眼泪逼回去,深吸了一口气:“谁做的孽谁来背。我没输过,也绝不服输!” 江辰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能看到宋瑾梨眼里的执拗和倔强。 说到底,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都相互了解,她的性子是劝不动的。 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江辰最后只说了一句:“随你。” “哐——”门被人关上,不一会儿就传来汽车扬长而去的声音。 宋瑾梨一下无力地瘫坐在地,却忽然笑了,可笑着,却又不自觉湿了眼眶。 二十几年,她就算是捂了一座冰山,也该化了一角。 而他江辰的心,大概真的是铁打的,没有一丝情感。 太阳初升,“红刊”律师事务所。 宋瑾梨一身黑色西服,苍白的脸上是不服输和倔强。 她彻夜查了一下“宁沉”公司的财务报表。 从三年前开始,公司的税务就是蒋璐在管,没有内部资料,宋瑾梨就去找所有公开的。 细细核对之下,还真从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可越查,宋瑾梨越是心凉。 从一年前开始,蒋璐就开始有大笔资金流转痕迹,账目报表一路猛升。 这么大的动静,连她都看出来了,江辰不可能不知道。 由不得他? 咀嚼着他昨晚的这句话,宋瑾梨的心里一股粘稠的腥甜上下翻涌。 哪里有什么由不得他,从一开始,他就是要把她往绝路上推的! 她合上资料,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眼泪控制不住的又涌上眼眶。 “咚咚咚——” 助理在门口敲了敲门:“贺律师,老板找您。” “好,我马上去。”宋瑾梨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 办公室。 看着眼前的信封,宋瑾梨心里陡然衍生出一种不好的依誮预感。 “一宁,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不辞退你,我这律所就开不下去了。”老板一脸为难。 宋瑾梨后脊背有些发凉,好像感受到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她。 老板看她脸色不好,叹了一口气:“一宁,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现在不仅是我们,只怕整个江城的人都不敢用你了!” 整个江城…… 会是江辰吗? 宋瑾梨没有怪老板,世事如此罢了。 离开律所,宋瑾梨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一样往水里沉,沉得她喘不过气。 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家走,刚到家门口,却正看见几个法院的人来贴封条。 她心下一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法院的人看了她一眼:“宋瑾梨女士吧?我们之前已经寄过通知单了,您名下的公司已经破产,现在资不抵债,所以您名下的银行卡以及所有不动产都会被冻结。” 她从没收到过通知单! 宋瑾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能拿到寄给她的信,完全阻隔她信息的,除了江辰,还能是谁? 她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压抑着汹涌的情绪,却又沉默着转身离开。 转了不知多久,宋瑾梨回到了白云巷。 这条她跟江辰一起长大的老巷子。 长长的陈年老巷落满了银杏叶,好像跟她搬离这里的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宋瑾梨爬上四楼,却发现,连这座母亲临了时给她留下的房子也被贴上了封条。 她这才彻彻底底意识到,现在,她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她坐在家门的楼梯口,痴痴看着楼道口透进来的夕阳一点点暗了下去。 天,黑了,而她,无处栖身了。 拜江辰所赐,她拥有的一切就这样轻易被他碾得一丝不剩。 旁边邻居家的门忽然打开,记忆里是住着邻居阿伯,可是出来的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脸孔。 那人看见她,有些不爽:“你在我这楼梯口坐了这么久要干什么?去去去,别挡着路!” 宋瑾梨也不好意思再呆在这里,只能又起身离开。 走到巷子头,她深深回望了一眼这条熟悉的老巷。 她这才发现,常在街边守着的一条小黄狗不见了,楼下的邮筒也换了新的。 看着没有什么变化,实际却处处都变了。 物是人非,原来如此。 她无处可去,想起了杜禹泽,她也只有这么一个交情还算不错的朋友。 她给杜禹泽打了个电话,可是电话却是他的助理接的。 助理的声音听起来焦急无比:“贺律师,我们杜总上次跟宋家的案子出事了,现在杜总人都被抓进了拘留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第七章 她没有家了 宋瑾梨顿在了原地,杜禹泽和宋家的案子她非常清楚,分明已经是十拿九稳,在她的手里绝对不会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怎么会……她猛地想起来,当时是江辰那么极力地让她不要管这个案子。 原来,又是算计好了的,就是要把她逼入绝境,没有人能帮她。 江辰,他把最卑劣的手段,最深的算计都用在了她的身上,非要将她往死路上逼。 夜风侵袭,宋瑾梨忽然感觉心里透凉,冻得她的心打了霜一般在颤抖。 她漫无目的地走到大街上,穿街过巷。 她紧紧裹着身上的风衣,翻遍身上所有的口袋,只找出了不到二十块的现金。 而身上的首饰,除了脖子上她妈给她留下的项链,就什么都没有了。 二十块钱,她连这城市最便宜的招待所都住不起。 她走得累了,也饿极了,看见街边的小贩还在这深夜卖着红薯,她上前买了两个烤红薯。 宋瑾梨走向前面公园的长椅,发现上面坐着一个流浪的老人。 老人蓬头垢面,衣衫单薄,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红薯,递了一个上前:“老伯,吃一个吧。” “谢谢,谢谢你……”老人感激地接过红薯就开始吃。 宋瑾梨在老人旁边的长椅坐下,一口一口着吃着红薯,看着眼前城市灯火万家,繁华不歇。 人人都有家,却也总有无家可归的人。 她本以为自己会有一个家,却发现从一开始就不过在自欺欺人。 回过神来,她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这一刻,宋瑾梨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她这二十年,究竟算什么!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天空顷刻阴云密布。 一旁的老伯看了看天,好心叫她:“姑娘,人这一生谁能没遇到几件坎坷事,会过去的。快下雨了,别哭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宋瑾梨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看着远处亮起的一盏盏灯一个劲地掉眼泪。 她没有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