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路老旧了,被压出一个个高低不平的坑洼,石子把她才买的靴子给划出口子,沈臻来到一幢公寓前,统共才四层,需要步行上去。 来到二楼时,一阵男音压过懦弱的女音正穿透门板传来,男人说话很大声,“你也不看看我挣几个钱?一天到晚要名牌,有本事回到沈家去,她要什么你就给她买?家里开的是银行吗?” “蕊蕊现在过成这样一时适应不了……” “等她适应完我们就要上街讨饭去了!” 眼前的大门被用力打开,尤应蕊冷着脸往外冲,见到沈臻愣了下,眼角讽刺尽显,朝屋内正争吵的两人不冷不热说道,“有客人来了。” 沈素芬率先停了嘴,一双布满鱼尾纹的眼睛笑成花,“小臻!”她上前握住沈臻的手腕把她往屋里带,站在旁边的尤应蕊几不可闻地浅笑了声,大步下楼。 尤招福见到沈臻并未表现出沈素芬那样的激动,他铁青着脸杵在门口,看来是气得不轻,胸膛这会还在剧烈起伏。 “小臻,你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客厅内摆设变了,原本拥挤的地方被硬塞进一个双开门的高档冰箱,沈臻生活过的气息很难再找到,屋子收拾得很干净,由于是两室一厅,尤应蕊现在住着的正是她先前的房间。 “妈,这是我给你买的羽绒服,你试穿看看。” 沈素芬拉了沈臻走进房间,那件羽绒服没试,被她小心翼翼挂在衣柜内,沈臻不是第一次给她买衣服,尺寸不会看不准的。 “小臻,对不起,妈妈没能将你的房间保留下来。” “妈,家里地方小,再说我也不会再回来住的。” 房间重新装修过,写字台上一台苹果手提还在播放某部大片,沈素芬把沈臻的手放到腿上,“小臻,你还在怪我们吧?” “没有。” “哎……当时是我们私心……”沈素芬连声叹气,为亲生女儿偷来的这近二十年幸福,也不知是福是祸。 沈臻抬眼,看到尤招福像尊雕像似的站在门口正抽烟,他同上次见面相比好像老了不少,透过烟雾朦胧仍能见他眉宇间的忧愁。 其实她挺羡慕尤应蕊的,真相大白前,沈家拿她当公主般地疼爱,哪怕现在回到原点,但为弥补,尤家夫妇仍不惜一切满足她的需求。而沈臻呢,虽然沈素芬对她不错,但尤招福与她向来冷淡,这会在沈家又没得到妥善安放的待遇,她真正是陷入了囫囵之境。 沈臻临走时,尤招福单独把沈素芬拉到旁边商量,后者似是不肯,眼见又要再起冲突。 “妈,有事吗?” “噢,小臻,没事。” “小臻,”尤招福拉住妻子的手后唤住她,“你妈想向你借些钱。” “借钱做什么?” 眼见事情开了口,沈素芬也不好当面和尤招福吵,“蕊蕊看中款新手机……” “妈,她不是孩子了,看中什么自己去买,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她拉开门走到外面,“妈,你陪我走走吧。” 并未感觉待了多久,但出来时确实天色已黑,一排简化路灯蔓延至路口,中间有几盏空缺,沈臻停住脚步从包里掏出张银行卡递给沈素芬,“这里面有两万块钱,您留着,等需要的时候再用。” “不行小臻,我不能拿你的钱……” “妈,我这钱是给你的,不是让你去给她挥霍的。” 沈臻把银行卡塞入沈素芬手里,她快步向路口走去,沈素芬站在原地眼见她走远了还是没离开。沈臻两手插兜,灯光泄了半头青丝,她抬头时竟发现个男人站在她车旁,而凭着他的身份,他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第16章 酒后乱事 等等…… 沈臻脚步渐缓,谢兰臣仿佛是在和谁说话,沈臻定睛细看,这才发现隐在黑暗角落里的尤应蕊。 沈臻站在弄堂口,她若迟回沈家那么一步,这会站在谢兰臣身边的不就该是尤应蕊么? 她两手插入大衣兜内,在弄堂口站了会,谢兰臣背身而立,沈臻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两人依稀搭了几句话,还是尤应蕊先发现不远处的沈臻,她招招手,面色在黑夜中绽放如暮,“嗨,小臻。” 谢兰臣丢掉指间的烟,顺着她的视线望到沈臻。 眼角稍稍刺痛了下,沈臻站在高高的路灯底下,光线晦暗狭窄,只容得她一个小小的身影,细看还能发现薄雾似的萧瑟。沈臻几步走到车跟前,拉开车门,人并未立马坐进去,“你怎么过来的?” “车我让况子开回家了。” 沈臻将脸别向尤应蕊,“妈见你一声不吭跑出来,她很担心。” “担心我跑到沈家去吗?你让她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这些伤人的话说起来总不会顾及轻重,沈臻庆幸沈素芬这会没听到,“你既然知道那便最好。” 尤应蕊眼见二人坐进车内,红色奥迪车即使在光线不足的夜晚仍能彰显张扬犀利之本性,她眼见车尾缓缓在眼中驱动向前,尤应蕊想起在沈家时沈颂庭曾说过,会在她结婚时送她辆最喜欢的奥迪。 可这会,都不一样了。 谢兰臣眼睛盯着后视镜中的身影,“啧啧,公主变成了灰姑娘。” “不正好吗?灰姑娘lz才能等到王子来救赎。” “你的意思,我不是你的王子?” 沈臻把车开到大路上,她回头揶揄了句,“你情愿吊死在我一棵树上?” “够毒的啊,等我把整片森林砍光了就来拔掉你这棵歪脖子树。” 沈臻只是笑了笑,不和谢兰臣当真。 “吃过晚饭了吗?” 沈臻摇头。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儿。” “不想去。” 沈臻才拒绝,一只手随之落到她腿上,她心里一惊,嘴里已做出反应,“在哪?” 谢兰臣去的地方绝对得是迎安市最好最体面的,迷性,顾名思义,因贪迷一时欢愉而铸就的性确实每天都在不厌其烦上演。 坐在能容近二十来人的圆台前,沈臻推开谢兰臣递来的酒杯,“我酒品很差。” “有多差?我不怕!” 兑过的威士忌仍然很烈,舌尖像烫到般蜷缩起来,沈臻轻眯起眼睛,神情难得地展露,“你怎么会到尤家去?” “想你了,是去接你,”谢兰臣回头对上她的视线,“别拿这种眼神瞅我,我正经起来比谁都君子。” 沈臻心里确实很烦,跟着谢兰臣把酒当水一杯杯地灌下去,她酒品确实不怎么样,酒过三巡,嘴里一个劲嚷嚷着热,听到手机铃声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