褂中,却没看到周言的身影。 昏迷中,我没听到过他的声音。 醒来了,也没看到他出现。 「周言呢?」 几个医生,互相对了一个眼神。 「周医生……他在做手术,这会儿过不来。」 「哦。」 「我的身体怎么样?」 「发生车祸的时候,你后脑勺着地,脑部有不少的瘀血,这也是你昏迷的原因,还右手骨折,左大腿严重骨折,身上还有一些其他骨折、软组织挫伤,总而言之,伤得很重。截至昨天,你已经睡四十天了,好在,送医院及时,脑部的积血慢慢吸收了,骨折的地方,做了手术,打了石膏,也在慢慢好转中。」 3. 晚饭时间到了,隔壁的大姐,一边给她老公喂饭,一边扭头问我。 「小姑娘,你一直在说的周医生是谁?是你很重要的人?」 他……是我老公。 什么手术,要做八个小时呢?另一半醒来,都没时间来看一眼? 我摇头:「只是有点交情。」 「这样啊。」 「那你的亲人呢?」 在这服侍我的,只有一个护工,昏迷期间,给我擦洗身子,导尿……都是这个护工在帮我弄。 恐怕,全院都找不出,比我还惨的人了。 我编了一个理由。 「他们都在另外一座城市,身体不便,赶不过来。」 我爸妈在我初中的时候,就因为我爸出轨离婚了。 我被判给了我爸。 我妈受打击严重,移居了海外。 我爸是商人,成天各个城市飞来飞去,除了给我零花钱卡上打满钱,根本没时间照料我。 哦,对了,三年前,他已经和新的阿姨,生了一个弟弟。 4. 周言是我追来的。 不,也不算追来的,追来的的意思,应该是,他后面还是喜欢我的。 但我们结婚了,他一直对我,冷漠如冰。 他对我,连对林棠的三分之一的温柔都没有。 也许,林棠不走,他会和林棠结婚吧。 「哎呀,怎么血倒流了?」帮我打饭来的护工,惊道。 我回头一看,插在我手背里的输液针,液管端头一截,全是血。 护工立即帮我按了呼叫铃。 来的护士,还是我昔日的高中同学,吴莉。 她眼里的不耐烦,已经写在脸上了,粗鲁地撕开我手上的胶带,拔出了针头。 确实,当初我们班的,没有几个人,不在背地里骂我,狐狸精,恶毒,狗仗人势。 她换好了管子就走了。 护工和隔壁的大姐,都看不下去了。 护工把饭端起来,准备给我喂饭,说了一句。 「可能她心情不好吧。」 「不,我发现了,她就是对……姑娘的态度,很差,我们老头子,要换个药,她态度还行。」 我没说什么,只道。 「去帮我买个小桌子吧,饭放在上面,我自己吃。」 我右手还打着石膏,只有左手可以动。 搁以前,吴莉这么对我,我肯定跟她没完,只是现在,我感觉没力气去争辩什么了。 5. 周言进来的时候。 我正绑得跟粽子一样,在笨拙地吃饭。 用左手吃饭,我有点不适应。 他进来,我舀饭的动作,僵在空中。 那一刻,我一定很狼狈。 他看了我一眼,看向了隔壁病床的大叔。 「什么情况?」 ……原来是来看隔壁床的。 我低下头,机械地喂饭,全身似乎麻木了。 「医生,你来了,我爱人,说是突然这手肘疼得很。」 周言替隔壁的大叔,松了一下石膏。 「这样好些没?」 「好多了,没那么疼了。」 大姐疑惑地问:「换医生了吗,之前不是刘医生?」 「他家里有事,我帮他代两天班。」 「原来是这样,小伙子你看起来真年轻,年纪轻轻,就在三院当医生了,不得了。」 「有女朋友没?」 周言避开了大姐的话题。 「之前石膏绑紧了,压迫了肘部,才导致疼痛,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及时叫医生。」 处理好了隔壁大叔。 他似乎还没走。 我只埋头,机械地喂饭。 当一双白鞋,出现在我床周的时候。 有护士跑来。 「周医生,急诊。」 眼底出现的那双白鞋,再次消失。 我看向外面的黑暗,吸了一下鼻子。 6. 从那以后,周言也没来看过我。 刘医生回来了,他也不用来代班了。 我们这几床,都属于刘医生的病人。 听说那晚上,发生了连环车祸,很多人受伤。 也听说,周言去其他省医院交流了。 等他回来后,市里又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火灾,医院人满为患。 再后来,又听人说,他又被派去了国外研习。 总之,他很忙。 我隔壁的病床,换了一茬又一茬。 我能下地后,我就努力地做康复训练。 我一定要重新站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 康复训练再难受,我也跟其他病友一样,在那间康复室里,咬牙坚持着。 当然,在这期间,我也成了曾经那个圈子里的笑话。 高傲的冷孔雀,车祸卧床,生活不能自理,什么都要人伺候。 之前,我们都是郑大的医学生,只是我,实习那年,手指受伤了,不能做外科医生了,我也放弃了这个职业。 昔日有好几个同学,都入职了三院。 但,没人觉得我可怜,只觉得这是我的报应。 毕竟,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当年霸道地逼走了林棠,令林棠去了国外。 7. 「已经完全正常了,很棒。」 四个月后,当我脱离器械,正常地走了一段路后,陪我康复的训练师,鼓了鼓掌。 「谢谢你的陪伴。」 「是你自己的毅力强大,真的,其实你大腿粉碎性骨折,伤得特别重,可你是我见过的,唯一整个漫长过程中,没喊过一声疼的。」 我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我出院了。 办理了手续,打车离开了医院。 已经近半年,没回来过,我默了片刻,手指触上指纹锁。 开门,里面有一股灰尘的味道。 跟我猜的一样,周言也很少回来。 我把沙发收拾了一下,打开了在小区楼下买的瘦肉粥。 刚吃了两口,手机又震动了。 看着群里的消息,我沉默了。 「陈晗出院了。」 「我去,这么快就出院了,不是伤得很重吗?」 「她又要出来缠着周言了,周言上辈子,真的是欠她的,这辈子要被她缠着。」 「别说了,她还在这个群里,等她看到了,小心被报复。」 「我去,发错群了。」 火速地,群里的消息,又撤了回去。 我关掉了手机,继续吃了那碗粥。 独自睡了一晚,周言没回来。 天亮,我抬起僵硬的手,掩了掩眸子,缓了片刻后,起来,穿戴好。 拿上了茶几上的东西,出门。 在关上门的前一刻,我停留了一瞬,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精心设计的三居室。 砰,拉上门离开。 8. 在骨科的走廊外,我看到了周言。 他们刚开完早会,一群白大褂从会议室出来。 当他看到我时,手上翻页的动作愣住了。 他边上的医生,看了我们一眼默契地先走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能笑一下,走向他。 也许我能康复好,没成残废,已经万幸了。 也许是我释然了。 他的皮肤底子很好,眼底虽然有淡淡的青色,但也无法掩盖,他那张完美的脸。 他向我解释。 「抱歉,昨天,我有三台手术,等做完了,发现你已经办理好手续,离开了医院。」 我点点头,递上了手上的文件。 「这个给你的。」 「什么?」他眼神里,有一瞬的茫然。 我耸耸肩,释然一笑。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是你想要的……周言,房子,车子,我都不要,祝你以后更加成功,我们江湖不再见。」 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