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点头。 司徒婉朝皇后福身行礼:“婉儿告退。” 皇后没说话,心里还在想着卫子姌有孕一事,方才心情不好没来得及问,这会儿有心让人去问问,又觉得多此一举。 皇后沉默着,心里忽然闪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跳,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 卫子姌有孕,如果她怀的是个男孩……如果太子遇刺不治了,这个孩子将会是皇族唯一的继承人。 如果皇帝不在了,太子也不在了……掌心有汗一点点渗出来,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突如其来的这个想法,努力想使自己冷静下来。 太子对他这个母亲没有丝毫尊敬之意,他太过不驯,以后登基为帝也绝不可能善待她,更不可能善待司徒家。 可是如果他不在了呢? 若皇上突然驾崩,卫子姌腹中的孩子将会是东幽江山唯一的继承人,卫子姌来自大雍,根基浅,满朝文武绝不可能同意让她掌权,所以只有她这个太后有资格垂帘听政。 皇后轻轻抵着额头,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思索着这种可能性,她心里清楚,想要顺利达到这样的目的,前提必须是皇上驾崩,太子身故。 如何让皇上驾崩,太子病故,且还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顺利掌控朝局? 皇后心跳如雷。 她需要帮手,一个有野心可以被她利用,但是又不会脱出她掌控的帮手。 东陵晟,还是东陵璋? “皇后娘娘。”赵嬷嬷返身回来,屈膝行礼,“婉姑娘出宫去了,老奴派人去通知了忠义侯府老夫人,让她明日一早进宫。” 皇后嗯了一声,语气平静:“赵嬷嬷。” 赵嬷嬷心里咯噔一下,不得不躬下身去开口:“娘娘?” “你觉得荣王妃和成王妃二人,谁更好相处?” 更好相处? 赵嬷嬷心头一沉,骤然意识到这是个不同寻常的问题,两位王妃都接触过,皇后表面上问谁更好相处其实是想问谁最好掌控。 作为后宫之主,皇后为什么突然想掌控一个亲王妃? 赵嬷嬷不敢继续深想,却实话实说:“比起成王妃,荣王妃更冲动易怒,不过她在皇后娘娘面前,总要收敛一些的。” 皇后没说话,心里却同意赵嬷嬷的话。 是啊,冲动易怒又如何?在她面前还是要收敛一些的,况且越是冲动易怒之人,越便于掌控。 只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她该用什么理由召荣王妃进宫? …… 出了宫门,卫子姌走到马车旁,正要上车,忽然目光一凝。 “殿下。”冷月也发现了异常,抬手在车前踩踏上一摸,“有油。” 卫子姌冷冷一哂,目光落在旁边另外一辆马车上,眼底划过一抹嘲色,随即利落地抬脚上了马车,脚下只是虚点一下,很快挑起车帘躬身进了车厢。 冷月转头看了看,没说什么,驾着马车离开。 落后一步的司徒婉从宫内走出来,正好看见卫子姌的马车渐渐驶远,她面无表情地望着,直到马车离开视线,才收回目光,心头暗暗恼恨。 接下来几天没什么水花,表面上一派风平浪静,私底下却已是暗潮汹涌。 太子府越是戒严,大臣们心里越嘀咕,尤其是成王府和荣王府。 荣王妃给了石嬷嬷银子之后,从石嬷嬷的表情中认定太子情况不妙,所以她自作聪明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荣王和自己的儿子,与此同时,东陵晟也跟吏部尚书达成了协议,只要确定太子真的不治,他们两府的婚约依然作数。 成王利用自己的人脉,千方百计从太医口中打探消息,花了几千两银子才探出了一点消息出来,说太子伤重,只怕…… 世人都是如此,越容易得到的消息反而越不愿相信,似乎只有花费了心思和金钱买来的消息才具有更高的真实性,于是成王就此安了心。 两大王府都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又有了机会的,竞争就此拉开,可相比起他们两府的动作频频,大将军王府和傅家却都平静得很,以往经常被召进太子府书房议事的皇甫凌风、傅南川和齐瑾依然该做什么做什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甚至没找理由登门探病,看在旁人眼中便不由觉得,其实各位家族都是利益为先罢了,哪有那么多情谊和忠诚? 第385章挟太子以令诸侯 夏季烈日炎炎,热浪一重盖过一重,终于忙完了丧仪的司徒府却越发清冷寂寥,透着一股门庭冷落的萧然。 满朝文武每天按部就班地上朝,看似风平浪静的朝堂上却有一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武帝不动声色,只作不知。 大半个月过去了,太子的身体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大臣们忧心忡忡,只是每日送进太子府的折子却是按时批阅完整,由太子府管事和护卫送至宫中各部,朝政依旧处理得井井有条——除了太子始终不曾露面之外,其他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任何变化。 成王府世子和吏部尚书府嫡女的婚事定在八月十二,眼下已经开始筹备成亲事宜,荣王父子看在眼里,心里明白成王府已经开始拉拢朝臣,他们不能再等,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而恰在六月底,皇后终于寻到了一个机会,召荣王妃进宫一叙。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皇后神色郁郁,抬手虚指一下,“坐吧。” “多谢皇后娘娘。”荣王妃在一旁椅子上坐了下来,接过宫女递上的茶水,安静地等着皇后开口。 “本宫这一个月来心头郁结,心情总是无法舒展。”皇后声音沉寂,“后宫嫔妃太重规矩,与本宫也聊不到一块去,所以本宫才想着请荣王妃进宫,与本宫聊聊家常。” “这是臣妇的荣幸。” “太子与本宫不亲,太子妃跟本宫更是不和,所以太子遇刺这些日子,本宫心情不顺,既担心他的安危,又拉不下脸面主动去询问。”皇后抬眼看着荣王妃,“荣王妃待在宫外方便,与太子府离得也近,不知近日可曾去太子府探望?” 荣王妃一时还没有拿准皇后的意思,只当她是打听太子的情况,闻言低头苦笑:“太子府戒备森严,臣妇倒是想去探望太子,可太子妃一直命人守在前院,只说太子需要静养,不宜见客,臣妇至今不知太子情况究竟如何,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皱眉:“一直见不到太子的面?” “是。”荣王妃轻叹一口气,“说来也奇怪,听说大臣们递进去的折子太子每日都正常批阅,从字迹看来也确实是太子亲笔,只是不知为何,一直不曾见到太子露面。” 皇后神色不虞:“既然能批折子,就证明伤势无碍,那么太子妃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她阻止旁人探望太子,究竟存着什么心思?” “臣妇此前冲动之下,曾大不敬地说了太子妃一句,问她是否有垂帘听政之意……”荣王妃站起身,惶恐地告了个罪,“臣妇口直心快,彼时不知为何竟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很快意识到这个想法是错的,太子妃只是太子妃,又不是皇后,哪来的资格垂帘听政?然而此时想想,太子妃的行为是否真的有种‘挟太子以令诸侯’的意思?” 话音落下,皇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语气冰冷:“她敢?” 荣王妃跪下:“臣妇失言,请皇后娘娘恕罪。” “太子妃言行确实诡谲。”皇后眉眼幽沉,“朝中大臣竟能放纵她至此,简直出乎本宫意料。” 荣王妃没说话,她不需要刻意挑拨,只要把事实一五一十说出来,再添几分油加几分醋,本来就对太子妃极为不满的皇后自然深信不疑。 身为后宫之主,皇后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不明不白地“静养”,把一切对外事宜全部交给太子妃负责? 太子的“静养”是真的需要,还是“被迫静养”? 皇后必然想弄清楚这一点,只要她有所行动,其他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知自己想看到的真相。 荣王妃心里打着主意,却浑然没料到皇后会突然开口:“荣王妃,太子万一有了不测……” 荣王妃一震,不敢置信地抬眼:“皇后娘娘?” “你不必紧张,本宫只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皇后叹了口气,语气越发沉郁,“本宫有时候也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把太子找回来。若是他不曾回来,这些日子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 荣王妃闻此言,一颗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