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事:“施小官人约莫有数月没往家来,妈妈让小厮跑施家跑了三五趟,都被拦了下来,后来又去找顺儿,只说大哥儿不得闲,一直推脱,眼下妈妈要月奴出来陪客,她不肯,这阵儿一直闹着呢。” 蓝可俊抹汗:“他哪里就忙着这样,连坐坐都没空,白日我还同他一道喝茶说话。” “你们是一家人,日日得见,不若帮个忙,替月奴捎几句软话给施小官人。” “我替你们传话,你怎么谢我。” 盼盼娇笑:“你想要什么谢礼,尽管往我身上来。” 事毕之后,蓝可俊着衣整冠出房门,盼盼过去和月奴说话,半晌两人相扶出门,蓝可俊见月奴穿藕荷色小衫,垂地素裙,越显身形纤细,腰肢曼柔,又脂粉不施,乌发只用一根簪束着,两只眼睛红肿,见他头半抬不抬,对他盈盈一拜,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只觉这一笑极熟悉,只是想不出头绪来,问月奴要带什么话,月奴也说不出来,犹豫半晌,从房中取出一支还包着铜片的鸭壳青玉簪,托付给蓝可俊转给沈青辞。 岂料沈青辞见了这玉簪,微微愣了愣,笑了笑,让身后顺儿接在手里,隔日让顺儿带了包银子和那支玉簪,送还给了月奴,只说往后让她自个好好过活。 月奴拿着那包沉甸甸银子,一时惘然,不知如何是好。 因施老夫人近来身子有些不好,这几日一直卧床,汤药不断,沈青辞每日都在施老夫人面前陪伺,施老夫人这病因沈青辞而起,见着他亦是脸色不佳,因他说的那番话也不愿见他的面,又禁不住他日日守在榻前,孝心厚重,转念一想,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又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眼前是自己素来疼爱倚重的长孙,如今起了这样偏执的念头,他又是固执的性子,还能有什么办法。 施老夫人心中有怒气,这怒气待要在裴时月身上发作,又看她每日低眉顺眼陪在身前服侍汤药,要深究他两人之事,又不欲让旁人知道,骂也不好骂,说又不能说,这病缠缠绵绵竟日未曾好转。 倒是见了裴时月身后的紫苏,心头稍能顺顺气,有时候紫苏陪坐着说几句话,汤药也能多进些。 时值六月初,家里搬新园子,因施老夫人还在病中,也未大操大办,沈青辞只吩咐府内各自挪新居,云绮的那间院子临着水榭,叫碧波阁,裴时月的屋舍有石榴花,叫榴园,蓝家和桂姨娘也挪去了新舍,只有喜哥儿因年虽小,不便独住,仍是随着施老夫人住在主屋。另外因见曦园在内院,沈青辞招待外客多有不便,索性在前院临着孙秉老的账房,辟出几间屋子,当做写算待客之地。 内院女眷仆丁忙着迁居,蓝可俊择日要往瓜州去,从那五百两银子里扣了五十两出来给田氏:“这回出门,少不得十天半月,你和孩子在家安心呆着。” 田氏一把夺过银子,搂在怀里:“你在外头,也安生些,别做什么混账事。” 出门日子择好,家中帮着蓝可俊各处打点,临出门前几日,蓝可俊又找到沈青辞,嘿嘿一笑:“不若咱们邀着詹少全他们几个,一起去丹桂街喝杯酒水,侄儿也许久未去院里,一同热闹热闹,就当是给我践行。” 沈青辞道:“使得。” 几人择了个日子,一道往丹桂街去,盼盼娇娇都在家中闲坐,妈妈见沈青辞终于露面,喜不胜喜,连呼月奴出来陪客。 沈青辞瞥了眼月奴,也不说话,略点点头,引着众人入座。 酒水俱已准备,珍馐满桌,鸡鸭鹅肉,甜汤蜜果俱全,几人坐定,妓子在旁唱着曲儿,席间说起蓝表叔往瓜洲去之事,这些浮浪子弟都深谙行事道理,这个说要打点,那个说要准备,仓官,漕运,船帮码头都俱有可用之处,又说沿途若可携带货物,哪种便利些,哪种不可取。 蓝可俊听的入神,深觉此径大有门道,一时连调笑都忘了,只顾连连点头。 说完正事,又说施家长短,搬新园子的喜事,众人起哄着要贺乔迁之喜,沈青辞道:“自然是有的,只等家里闲下来,再宴请亲友四邻,一道来喝杯酒。” 在座众人中有人知晓施家二小姐退亲之事,知道施家急着将此女出嫁,又垂涎施家富有,酒酣面热时凑到沈青辞面前:“我姨家有个表弟,今年和施贤弟一般大,尚未婚配,近来姨母忧心婚事,我这表弟生的仪表堂堂,颇有出息,听闻府上二小姐贤惠淑德,有心和府上结秦晋之好” 沈青辞淡淡的哦了一声,瞟了眼身边人,扯唇笑了笑:“这倒是不必” 又道,“怕是你家高攀不起,还是歇了这心思为好。” 来人脸上一红,脸上有些讪讪的,将话题转开。 一席酒从傍晚吃到入夜,眼见月上柳梢,众人散去,蓝可俊明儿还要打点出行之事,今夜不得留,看着盼盼瞄了瞄沈青辞。 沈青辞也要出门往家去,身后月奴慌慌张张的跟着出来,在他身后喊了身:“大哥儿。” 沈青辞上下端详她,摇了摇头,释然笑道:“这身妆扮还是不适合你,还是换下吧。” 她疑惑万分,如何不适合,是他往日里喜欢的衣裳头钗,极喜欢她这样的妆扮,如何现在就不适合了。 她只管跟着怔怔跟着他的脚步走,若没了他,往后还不知是什么样的日子,旁人都说,要想法设法的笼着他。 沈青辞见她一直跟在院门前,皱了皱眉,忍不住道:“上回送来的银子,够你自己赎身去过日子。” “大哥儿是不管我了么?” 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就走了。 沈青辞再回到见曦园,屋内空荡荡的,只有紫苏和青柳在屋内守着,灯光暗淡,四下阒静,不见裴时月的身影。 沈青辞怔了一下:“全都搬去榴园了?” 紫苏点点头:“婢子伺候大哥儿梳洗?” “不必。”他在屋内踱了一圈,往外去。 紫苏眼睁睁看着他走:“大哥儿去哪儿?” 这个时节,浮芳浪蕊皆尽,只有榴园内的石榴花还开着,只是在月下看得不真切,虫鸣鸟啼,分外热闹,屋内摆了满地的箱笼,几未有踏脚之地。 裴时月领着宝月和两个新婢女在收拾杂物,见沈青辞从外头踏进来,晚风里送来他身上的酒气,裴时月脸色轻微变了变。 宝月去端茶,沈青辞捧着茶盏惬意坐在椅上,眯着眼,看她弯着柔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