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潇霖阴鸷的眼神也移了过来,让她不霖而栗。 “朕本以为你性子柔善,没想到你却暗中算计要她性命!” 唐挽柔心口剧痛。 程潇霖与她七年夫妻,却不听她的申辩就给她扣下罪名! “臣妾十六岁嫁给您,在皇上心里,臣妾竟是如此不堪吗?” 程潇霖却对她脸上的泪迹视若无睹,朝侍卫道。 “来人,传朕旨意,皇后德行有亏,即日起禁足在凤藻宫!” 那一瞬,唐挽柔的心像是被活活撕裂。 禁足的十日,凤藻宫。 唐挽柔低低的咳嗽声始终没有停歇过。 云枝眼角发红:“娘娘,您的药快不够了,太医又进不来。” 唐挽柔却反而安慰她:“无妨,不吃那些苦药也好。” “可是……”云枝不禁红了眼眶。 她是太傅之女,也是当今皇后,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日子! 云枝再看不下去,独自去了乾元殿。 门外,风雪大作。 云枝的额上已经满是血,却还在不断地磕着头。 “皇上,求您去看看娘娘吧,皇上……” 而此时,殿内。 程潇霖面无表情地批着奏折,一言不发。 可外面的乞求却一遍遍钻入耳畔,扰得他心神不宁。 脑海里,似是唐挽柔苍白的脸一闪而过。 他怒然放下奏折:“把外面的宫女杖责二十,送回去!” 身旁的宫人无声悲叹,出去传旨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般琴瑟和鸣的帝后,演变成了如今…… 此时,凤藻宫。 唐挽柔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云枝,水……” 可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 唐挽柔撑着起身,走出正殿。 就见云枝身体僵硬地跑过来:“娘娘,您怎么起来了?” 唐挽柔一怔,盯着她额头的伤:“你的伤……” 云枝目光躲闪:“奴婢刚才摔了一跤。” 唐挽柔明白云枝必然是去求程潇霖了,也知道程潇霖不愿来…… 她眼眶一热,没有拆穿:“云枝,你是本宫的身边最亲近的人,不要让本宫担心。” 云枝咽下泪强笑:“娘娘,我没事的。” 却更让唐挽柔心里愧疚万分。 大雪一连下了几日。 凤藻宫中的炭早已用完,唐挽柔的日子愈发难过。 这时,云枝推开门小跑进来:“娘娘,院中的红梅树突然枯死了!” 唐挽柔恍惚一瞬。 那红梅是为庆她身怀龙裔之喜,程潇霖亲手所植的礼物。 后来孩子没了,只剩这株红梅。 没想到还是未能熬过这个冬天…… 想起这些,她心里不由得伤感。 却听这时,云枝又小心翼翼开口:“奴婢本想悄悄移走,却在将树挖出时,在土里找到了这个。” 说罢,她将一个油纸包举过头顶。 唐挽柔呼吸一窒,一眼就认出了纸包内的东西——麝香。 当年,她格外爱惜那株红梅,事事亲力亲为,可一个月后,她便滑胎了。 那时她哭得肝肠寸断。 程潇霖将她揽在怀中安慰:“昭昭,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可后来……她再也怀不上一个孩子! “原是如此。”唐挽柔喃喃出声,两行眼泪无声流下,“原来他早就算好了……” 她喉间腥甜一涌而上,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片刻后,云枝惊慌的声音响彻凤藻宫—— “皇后娘娘!” 第五章 凤藻宫。 昔日清雅的宫殿透着一股不祥的灰败气息。 唐挽柔怔怔看着帐顶,眸底凝着化不开的哀伤。 门被推开。 程潇霖缓缓踱了进来。 方一踏入,他双拳缓缓在袖中握紧了。 唐挽柔容色憔悴地躺在床上,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整个内殿冷得有如冰窖。 程潇霖看着她瘦骨嶙峋的手指,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盈妃已经醒了,她说当日之事与你无关……是朕误会你了,即日起便解除你的禁足。” 他堂堂九五之尊能做到这个地步,想来唐挽柔也要识大体。 可唐挽柔没有行礼,反而轻轻将一枝枯败的红梅放下。 “皇上,那株梅树死了。” 程潇霖坐到床边:“病中不宜多思。你若喜欢梅树,朕以后让人给你再种一些。” 唐挽柔沉默了一瞬,才艰涩问道:“可臣妾在树下发现了麝香。” 她缓缓抬眸:“皇上可知咱们的孩子就是因此而亡的?” 十指蜷在一起,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只要程潇霖否认,她便信。 但程潇霖数次张口,终究沉默不语 唐挽柔的心瞬间沉入冰川:“皇上,难道您就如此厌恶那个孩子吗?” 程潇霖似是不忍,拉过她的手:“以后嫔妃生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 唐挽柔怔怔地抽回:“那也是你的孩子,那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你便没有一点伤心之情吗?” 程潇霖触及她眼中的埋怨之色,不由得含怒起身:“朕已经给了你全天下女人都想要的尊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君王以社稷为重,朕以为你会理解,是朕高看你了!” 说罢,他直接拂袖而去。 屋外的风雪大作,吹进了唐挽柔眼底。 是她错了…… 错在相信了他的年少情深,落得满目荒唐…… 那日后,程潇霖再未来过。 云枝说这段时间他都在陪着伤愈的乌兰绮。 唐挽柔听多了,慢慢地她发觉自己连伤心都不会了。 不久后,冬至。 宫妃按例接见家人的日子。 这天,是唐挽柔唯一期盼日子。 她早早地在凤藻宫门口等待,直到瞧见唐父进门的那一刻,眼眶便红了。 “父亲!”唐挽柔像小时候一样埋在父亲的怀里。 唐父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昭昭瘦了。” 短短四个字,让唐挽柔眼眶微湿。 “来之前,为父听说了你在宫里的事情。” 唐父声音和蔼:“昭昭,现在的你是大程皇后,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知道了吗?” “唐家一生忠心大程皇帝,你的夫君,他的任何抉择都不会错。” 唐挽柔眼底含泪,怔怔望着父亲鬓白的发,忽然觉得自己不孝。 唐家长子战死沙场,她入宫为后,多数时候都是唐父撑起了一切,让她有了在后宫立足的资本……她不能再让父亲担心了! 将酸楚咽下,唐挽柔轻声答应着:“女儿知道了。” 唐父心疼她的懂事,粗糙的手抚着她:“昭昭,父亲为你骄傲。” 送走唐父后,连绵不绝的大雪终于停了。 唐挽柔走到当年种着梅树的地方,定定站了许久。 将手里的盒子埋在了树根下的土坑里。 盒子里,是一株残败的红梅,和昔日她为孩子做的衣物…… 哪怕双手因此被冻得通红,也浑然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黑色的皂靴缓步走入视线里。 程潇霖霖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皇后还要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