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勒紧。 “谁准你们动手的?!” 薛案怒声叱问着,就要往里走。 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你刚刚说多少人?” “一百二十一人。”魏璟沉声禀告。 “胡说,苏府名册上只有一百二十人,哪来的……” 话至此,薛案想到了什么,呼吸一窒。 就听魏璟继续开口:“多出来的一人是……夫人!” 第十二章 脑海中轰然一瞬,只余空白。 薛案深吸了一口气,袖下捏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不安。 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么。 抬头望着苏府门上摇摇欲坠的匾额,薛案甚至听不清魏璟后续的话。 他直接跨上来时的马,急匆匆朝着薄府回去。 一直到宋安冉的院子,薛案步步急切,然后一把推开了门—— 屋内,空无一人。 他怔站在门前,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这时,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薛案忙转头去看:“宋安冉……” 然而,只是侍女小昭。 看着一身飞鱼服的薛案,小昭忙上前:“大人,夫人没有回苏家对不对?” 可惜,薛案给不出答案。 屋外阳光慢慢。 薛案坐在椅子上,仔细打量起这间他甚少踏足的屋子。 这里的陈设很简单,简单到有些空旷,她好像从来都不曾向他开口要过什么。 忽而一阵清风拂过,带着些淡淡的清香,窗外院子里的几棵红梅开得正好。 这时,小昭红着眼为他奉上了一杯茶:“大人久坐,喝杯茶吧。” “这不似寻常的龙井。”薛案浅尝了一口,有些意外的甘甜。 “回大人,这茶是小姐之前亲手煮的,一直想送予大人品尝,但大人不常来,所以小姐就命奴婢收起来了。”小昭有些哽咽,见薛案不语,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了窗外的红梅上。 “这几珠红梅一直未开花,不曾想今日倒是开了,许是小姐的愿望灵验了,可她……”小昭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看着窗外有些讶异。 “这是何意?”薛案抬眼看向她。 “小姐常坐在窗边说,是不是等红梅开了,大人您也就来了。”小昭抽泣着回道。 她一直都在盼着他来吗? 薛案心中震了下,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一丝愧疚。 “大人,夫人她……”小昭虽然很怕薛案,但还是壮着胆子问了出来。 薛案沉默不语,小昭立时哭出了声来。 他摆摆手:“你且先退下吧。” “是。”小昭啜泣着离开了。 小昭走后,这个屋里只剩下了薛案。 他沉默片刻,起身,策马向苏府赶去。 当薛案赶到苏府的时候,锦衣卫正在贴封条,他立时推开了一人。 “锦衣卫奉旨办事,谁这么不长眼……”被推开的人,刚想拔刀,却被薛案的眼神骇到,怔在了原地,“薄……薄大人,属下不知是您……” 没理会他,薛案径直入了苏府,他被这里一派惨然的景象刺痛了眼睛。 他唤来跟在身后的锦衣卫,沉声道:“苏府的尸体都运往了何处?” “回大人,罪臣一家都被拖去了城外的乱葬岗。”他不敢隐瞒。 一向冷静的指挥使大人脸色阴沉的骇人,将赦免书甩在了他的脸上:“苏家通敌一事尚未有定论,何来罪臣一说?” 一时寂静无声。 那名锦衣卫小心地捡起赦免书,他的额间冒出了细细的冷汗:“是……” 薛案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他也是听令行事,怪不得他。 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退下吧。” “是。”锦衣卫赶紧退下。 薛案带人来到了乱葬岗。 这荒芜之地,处处横尸遍野,还散发着腐尸的恶臭味。 薛案皱紧了眉头,带着人四下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第十三章 这是哪儿? 我还活着? 宋安冉醒来时,便觉得后背疼得厉害,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只记得为苏母挡了剑,父亲拼死相护…… 血,都是血! “爹,娘!”想起当时的场景,宋安冉的瞳孔瞬间放大,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却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疼得她出一身冷汗。 “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好好老实在床上待着。”宋安冉听见一个清澈的嗓音从耳边传来,继而一双洁白修长的手伸在了她的眼前。 宋安冉愣了一会儿才搭上他的手,借着他的力撑着站了起来,缓缓坐在了床上。 “多谢这位公……子。”看着眼前的人,宋安冉有些发怔,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 听声音可以肯定,他是个男人,不同于薛案的英俊,这人的相貌生得如女人一般精致。 “你真好看。”宋安冉呆呆地说着。 “好看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来人似是有些无奈,向她拱了拱手,“在下苏叙白,是位乡野大夫,这里是我的药庐。我路过乱葬岗,见你还未断气,就将你带回来了。” “哎,跟你说话呢。”见她还有些呆滞,苏叙白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你叫什么。” “宋安冉。”她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连称歉。 “罢了,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苏叙白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捡到你的时候,你的后背都快被射成筛子了,这能活下来属实算你命大。还没被我治死……” “啊?”他后面的话有些轻,宋安冉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总归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微微欠了欠身:“多谢苏公子相救。” “咳咳,没什么。”苏叙白假咳了几声,似是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敢问公子,可有看见我的父母?”宋安冉看向他。 见她这期待的样子,苏叙白有些不忍心,但也只能如实相告:“我到的时候,就只发现你还有气息,其他人……” 宋安冉的眸子暗了下去,她早该想到的,锦衣卫出手想来是不留活口,自己能活着都已是万幸。 锦衣卫……薛案。 是他杀了苏府全家上百口的性命,宋安冉的内心止不住的悲伤,有些不愿相信。 宋安冉想到她的父母不该想乱葬岗里的孤魂一般,孤苦无依,她挣扎着想要起来:“我要去乱葬岗。” “你如今这番模样,下地尚且都难,是要爬着过去吗?”苏叙白一把将她按了回去,递给她一碗药,“先把药喝了,过两日等你好些,我定会带你去寻。” 宋安冉动了一下,实在是疼得厉害,这样子确如苏叙白所说,怕是爬过去也成问题,她只好接过药碗。 刚喝了一口,她就皱起了眉,这药……当真是极苦,她自小体弱,需常喝汤药调养,但从未喝过如此极苦之药。 见她神色不对,苏叙白有些紧张:“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苦而已。”宋安冉轻轻回他。 听她如此说,苏叙白这才安下心,拿着刚刚熬药的盅,仔细端详了一番。 难道他不小心将黄连掺进去了? 闻这气味,怕是掺了不少。 苏叙白佯装无事发生,一副老中医的样子:“良药苦口利于病。” 宋安冉不疑有他,一口闷声喝了个干净,将碗递给他:“有劳。” 这药再苦,也比不上此刻她心中的苦涩。 “苏姑娘,你可知你身上原有旧疾?”苏叙白犹豫着开口。 说到这个,宋安冉的眸子暗了暗,“我还能活多久?” 苏叙白看向她:“至多三年。” 第十四章 休养了好几日,宋安冉感觉好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