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那刻,她也跌进了河流。 冰冷的池水动的人浑身僵硬,却也清醒。 闭气间,明疏只听那黑衣人说:“这怎么办?陛下说了,死要见尸!” 陛下! 明疏脑海嗡鸣,抠着桥墩的手骤然一松,整个人朝下坠去—— 再醒来,窗外传来的小贩叫嚷声。 明疏坐起身,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上好了药。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走进来。 明疏看着他清俊的面容,陌生又熟悉:“你是?” 男子温柔一笑:“师妹,你也太没良心了吧!你当真把师兄我忘得彻底,亏我日日记挂着你。” 师兄…… 脑海中那场以为被遗忘的灭门惨案重新浮现脑海,明疏也终于想起了眼前人! “沐安师兄!你还活着!”明疏喜不自胜。 “我是还活着,不过小师妹,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为何会跌进河里?双手又为何残了?” 沈沐安问着,语气也染上了薄怒。 明疏想起昨晚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落在被子上的手,默默收紧。 最后,只挑拣了些不重要的告知沈沐安。 听到萧策安安的名字,沈沐安眼底闪过抹异样。 明疏却没瞧见。 片刻后,他刺重新开口:“那你可还要回去萧策安安身边?” 明疏一愣,很久才说:“回去。” 执念难消,有些事,总要画一个结局。 沈沐安没有阻拦,只是说:“保护好自己,受伤很疼的。” 明疏点了点头,两人又聊起了别的。 直到天色昏沉,她才与沈沐安分别。 念及今早之事,明疏没有再去丞相府,而是进了宫。 不想刚靠近御花园,就听里面传来一道对话声。 陆相进言:“陛下,您一开始救明疏本就是为了给温姑娘铺路,如今这颗棋子可以弃了。” 明疏脚步一顿,耳畔嗡鸣。 紧接着,就听萧策安安说:“不急。我废了这么多年心血,她总要死的有价值。” 一场暖冬,明疏却如置身数九寒天。 十三年刀尖舔血,立下累累功勋,只为能被萧策安安看见,为他信任。 却不想他只是拿自己为她人铺路,就连要她死,都要步步算计。 苦涩上头,她知道现在应该狠心的离开,可是脚步却一点都迈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深深看了眼隐约可见的身影,转身离去。 “噼!啪!” 乍起的鞭炮声在长街响彻。 鹅毛大雪飘落,不消片刻,便铺盖了满路。 安王府。 明疏仰头看着那高挂门上的匾额,眼眶微红。 曾几何时,她以为这里会是自己的家,却原来…… 这时,车轮滚压声响起。 萧策安安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背对自己而站的明疏。 他微微皱眉:“你在这儿干嘛?” 闻声,明疏眼睫颤了颤,她回身看向萧策安安:“我这条命,主子打算何时取?” 萧策安安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你听到了。” “是。”明疏承认,本以为痊愈的手腕又开始断断续续痛了起来,“如果不是我凑巧听到,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像温洛缈一事那样一瞒就是十三年?” “还是直到我死的那刻,还傻傻蒙在鼓里,不知道要杀我的竟是我最信任的主上!” 萧策安安没说话,就那么冷淡的看着她失控。 这样的目光刺进了明疏的心。 “唰——” 她猛然拔出了萧策安安身侧的剑,将剑柄递向他:“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寒夜里,萧策安安拨开她手,嗓音凉淡:“你的命,你没资格做主。” 明疏浑身血液似乎被冰冻。 她凝视着萧策安安,字字沙哑:“你错了,我可以。” ======第6章====== “萧策安安,你的救命之恩我早就还清了,如今我仍留在你身边,只是因为我爱你。” “但这份爱……好像就快耗尽了。” 说完,明疏将剑扔下,转身离去。 她身上不再是那件熟悉的红衣,反而是一身素色,在纷白的雪景中,渐渐融为一体。 萧策安安站在原地望着她背影,心里无端升起些异样。 客栈。 沈沐安见明疏回来,愣了下:“你不是去见萧策安安了吗?怎么……” 话没说完,他想到了什么:“他又欺负你了?” 明疏摇了摇头,脑海里都是萧策安安的一字一句,字字如刀。 “师兄,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将别人的感情都当做利用的砝码?” 闻言,沈沐安眼中涌上些复杂:“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以前师父还在的时候便总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最是无情……帝王家。”明疏轻喏着这句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沈沐安见她如此,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最后只在离开时说了句:“小师妹,跟我走吧。” “江南也好,漠北也好,天大地大,只是别留在这儿,在这儿你活得太苦了……” 刹那,明疏的心像是被烫了下,眼泪倏然涌了出来。 有些伤,未愈时不觉痛,却在旁人关心时,锥心刺骨! …… 明疏就这么望着天上的繁星,坐了很久很久,终于在凌晨时做下了一个决定。 沈沐安说的对,是该离开了。 只是在这之前,有些东西还需要做个了断。 城南,杏林馆。 “你身上的伤疤太多,太久,若要除去,怕是要受极大的痛苦,你受的了吗?” 医者还在劝说,明疏却直接进入药桶:“开始吧。” 受的了如何,受不了又如何,这疤……是一定要祛除的。 既然决定离开,就不该再保留和萧策安安有关的任何痕迹。 痛,一波接着一波。 明疏被折磨的神志不清,甚至记不清时间。 等到一切结束,她带着满身的冷汗,强撑离去。 可还没来得及回到客栈,半路就被温洛缈拦住。 四目相对,她眼里满是恶意:“明疏,你为什么还不死呢?” 明疏没有力气,也不想再和他们产生纠葛,绕过她便想走。 温洛缈却不罢休,她从怀中拿出一张字条,慢慢展开在明疏眼前:“这个东西,你比我更熟悉吧?” 明疏当然熟悉,这是十三年来萧策安安每次下达任务时特用的纸,不可伪造。 然而,等看清上面的任务目标时,明疏瞳孔一缩! ——沈沐安! “不可能!”明疏下意识否认。 沈沐安不在朝堂,根本不会对萧策安安的大业产生影响,他为何要杀他?! 温洛缈笑得肆意:“你是不是很疑惑安哥哥为什么要杀他?因为他是沈沐安,是十三年前那场灭门案里不该活下来的人。” 十三年! 这个时间让明疏骤然想起了被深埋的记忆。 下一秒,只听温洛缈说:“难道你从来都没想过,十三年前安哥哥为什么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你师门死的只剩下你一人时才来?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你和沈沐安相认这么久他竟没告诉你,害你师门被灭的凶手,就是萧策安安!” ======第7章====== 这一刻,像是有雷劈在身上。 十三年前,春夜,大火,师父,同门…… 她脑海中浮现起那一切的一切,还有这十三年间自己对萧策安安的听命,感恩,爱慕…… 温洛缈看着她惨白的脸,眼底流露出满意:“爱上自己的灭门仇人,奉为主上,明疏,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可怜的人吗?” 扔下这句讥讽,她扬长离去。 明疏一个人站在窗边,凄冷的月光倾泻在身上,冻得人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皇宫。 等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了殿门前。 窗上烛火,映出萧策安安棱角分明的面庞,她攥紧了手中剑,迈步走进。 “十三年前,灭我师门的人,是你吗?” 萧策安安眸色一沉:“谁告诉你的?”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再问:“是沈沐安?” 他这话便是承认了。 明疏心脏一阵阵泛凉:“那你为什么要独独留下我?就是为了温洛缈?” “是。”萧策安安起身走向明疏,“明疏,你该感激朕。如果没有我,你活不到今日。” “感激?”明疏忍不住发笑,“感激你杀了我满门,让我年幼失亲?还是感激你培养我十三年,让我日日担惊受怕,命悬一线?” “如果没有你,我会拥有最安稳,最幸福的生活,萧策安安,是你毁了我的一生,你凭什么还敢让我对你心存感激?!” 她情绪激动,萧策安安脸色也越来越沉。 他视线掠过明疏含恨的眼,扫过她手里的剑:“所以你今日来是想做什么?” “弑主吗?” 萧策安安声音愈加冷凝,也一下子戳中了明疏心里最隐秘的角落。 她手心用力握紧剑柄,手腕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可好像越痛,人就越清醒。 一瞬间,明疏抬剑刺向萧策安安。 “哧!” 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