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给小院换了个牌匾:清荷居。 小院离侯府不远,萧尘常来寻我。 不出数日,整个京城都知道风流潇洒的萧小侯爷心仪的女子是我。 堂堂萧小侯爷竟被一个低贱的青楼妓子迷了心智。 萧尘爱我。 一种近乎痴狂的爱。 只因我说一句想吃葡萄,萧尘就派人从遥远的川南,将刚摘下的葡萄快马加鞭的运送到京城。 每当我看到快马扬起的尘埃,就知晓是萧尘又给我送葡萄了。 萧尘会带我去流云阁做衣衫,流光溢彩的云锦,一匹就要千金,而他却足足给我做了几十身。 从华丽繁复的外裙到薄如绸缎的水红色肚兜,一个也没落下。 我拒绝道:「萧尘,这料子未免太奢侈了。」 他却紧紧握住我的手,不停地摩挲着:「阿荷肌肤娇嫩,白如凝脂,自然要最好的。」 「阿荷,我爱你。」 「我会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我垂下眼帘。 爱不爱又怎样呢? 只要他对我好,愿娶我为正妻。 这便够了。 3 我喜好看书,喜好喝茶。 萧尘知晓后,特意命人为我盖了一间清雅宜人的茶室,里面摆满了满满登登的书。 他特意从川州重金买来新鲜采摘的竹叶青,还说此茶风韵清雅,唇齿留香,最是与我般配。 我抿了一口,果然鲜爽醇厚,清淡高雅,回味甘甜,余香袅袅。 他,是懂我的。 我成日里呆在茶室里读书喝茶,消磨时间,萧尘总是在一旁痴迷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缱绻爱意。 有时我起了兴致,会和萧尘玩赌书泼茶的把戏。 在烹茶时,一人说典故,另一人需答出典故出自哪本书第几卷第几行,答对的人先喝茶,此为「赌书。」 有时玩的太高兴,我和萧尘争着喝茶,打情骂俏间还会不小心把茶洒出来,泼在身上,满室生香,是为「泼茶。」 萧尘读书不如我,所以我总是喝了很多茶水,茶水泼在身上,洇湿了粉色小衫,春光隐隐若现。 他眼底压抑着情欲,把我压在身下:「阿荷,我恨不得现在就娶了你。」 我轻轻推着他:「萧尘,等到大婚之夜,我们再......」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半晌,才克制的起身离开,留下一句话:「快把湿衣赏换了,别着凉了。」 萧尘送给我很多珍稀玩意儿,什么明月珠、缠臂金、玉如意、同心锁...... 这些珍宝像不要钱似的往我屋子里送,堆得到处都是,小院都快搁不下了。 我嗔他:「这太多了.......」 他用下巴抵着我的头,语气认真:「阿荷,这是我给你备的嫁妆,我要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我满心欢喜:「还要多久?」 他摸着我的发顶,轻声:「快了。」 4 我大抵爱上了他。 天气渐冷,我会为他缝新的棉马甲,里面塞满厚厚的羽棉,穿起来柔软舒适。 萧尘心疼的把我的手放在掌心哈气:「傻瓜,哪里需要你做这些!」 我浅笑:「娘子为夫君做衣裳,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刮了刮我的鼻头:「阿荷,真恨不得现在就娶你过门。」 我叹气:「现在不可以吗?」 他缱绻的看着我,回应我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我不安起来:「萧尘,如今已过去一年了,你到底何时娶我?」 他把我拥在怀中:「阿荷,年关一到,我便来娶你。」 萧尘走后,我便着手缝起了嫁衣。 娘亲说过,女子的嫁衣需得自己亲手缝制,才能和所爱之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盼啊盼,做啊做。 嫁衣做好了,年关也到了。 可我却没等来萧尘。 在我们约定好成亲的那日,萧尘娶了大梁长公主,傅云柔。 5 萧尘骑着高头大马,戴着大红花,一身新郎官的扮相,俊俏的脸上漾满了笑容。 整个京城都轰动了,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百姓们纷纷说着喜庆话讨个彩头,好不热闹。 傅云柔坐在红色的喜轿上,身后是十里红妆,珠宝绸缎,络绎不绝。 我坐在阁楼上,使劲绞着手中的帕子,眼泪滴到了茶水中。 颤抖着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竹叶青已不复往日的甘甜,只余苦涩。 身旁的人对我指指点点:「瞧瞧,一个青楼妓子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真是痴心妄想......」 「啧啧,如今她和萧小侯爷的事人尽皆知,谁会再要这破鞋!」 「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一妇人掩嘴偷笑:「要我说,当个妾侍也好,只要能拢住萧小侯爷的心,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我没言语。 平静的喝掉余下的茶水,回了清荷居。 6 是夜,下起了大雪。 京城很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死在今天也挺好的,大地为棺,大雪为盖,生来干净,归去自由。 我穿上亲手缝的红嫁衣,化了最美的妆容,闯进了萧尘的新房。 萧尘正和傅云柔喝合卺酒,交颈缠绕,情深意切。 见我来,他没端稳,生生洒了一身。 我红着眼睛质问他:「为什么背弃诺言?」 萧尘面露不悦,默了半晌才回应我。 「今夜我洞房花烛,沈姑娘请回吧。」 我怒火攻心,想伸手甩萧尘一巴掌,却先被傅云柔泼了一脸水。 茶水滚烫,烫的我面皮生疼。 她凤眼高鼻,颧骨高耸,声音尖厉:「你就是沈荷?」 「呵,区区一个妓子,也敢在本公主大婚之夜造次!」 萧尘毫无反应,只轻轻的吹着傅云柔的手: 「夫人,有没有烫到?为夫一会儿用上好的金疮药帮你擦一擦。」 她眼波流转,跌进萧尘怀里:「夫君,我罚这个低贱下作的妓子,你不会心疼吧?」 萧尘淡淡扫过我:「怎会?」 「夫人想怎么罚便怎么罚。」 「她贱命一条,夫人就是打杀了她,也无事。」 7 我被嬷嬷们押着,在他们的新房前跪了整整一夜。 雪,下得好大。 我穿着单薄的嫁衣,在漫天遍野的雪地里,红的刺眼。 呼啸的北风像刀子一般割着我的脸。 冰霜冻住了我的皮肤,也冻透了我的心。 我开始变得僵硬,系统的声音冷漠刺耳:「任务失败,宿主将要被强制抹杀。」 「任务失败,宿主将要被强制抹杀——」 再一晃神,发现我竟然漂浮在了半空中。 我低头看了眼冻僵的身体。 原来,我已经被死了。 新房中传来娇笑声,我麻木的飘了进去,屋里正烧着银炭,暖烘烘的。 我徒劳的伸手去摸那银炭。 好暖。 萧尘和傅云柔正翻云覆雨,衣物散落了一地。 他温柔的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着永远爱她。 缱绻而深情。 和哄骗我时的样子并无二致。 我看了许久,自嘲的笑了笑。 终是错付了。 8 我看的几欲作呕,便飘回了自己的尸身旁,静静守着。 天色微亮,嬷嬷走上前踢了踢僵硬的我,嫌弃的开口:「真晦气!这小贱蹄子冻死了,拿张草席卷了扔了吧。」 我被一卷草席扔到了乱葬岗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漫天的大雪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尝试着钻进自己的身体,却怎么也进不去。 黑白无常也没有携牛头马面来寻我。 我真要成了孤魂野鬼吗? 只因萧尘负了我,所以我连投胎转世都不配吗? 我颓丧的守着自己的尸身,却听到一声悲悯的叹息。 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了我的脸,拂去了我脸上的冰雪,又探了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