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心里那些苦楚尽数压下,她极力维持着端庄:“父皇有旨,我想与你单独说。” 厉廷琛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没拒绝。 书房内。 季灵芝刚离开,孟柒就听厉廷琛问:“何事?” 他似乎不愿意和她多待一秒。 可心里那些话,实在难开口。 直到他皱眉不耐烦,孟柒才颤声道:“夫君,纳妾吧。” 话落,空气骤然变得压抑。 厉廷琛目光锐利,声冷如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孟柒不敢看他,用尽平生的克制:“妾,容貌平平又缠绵病榻,自知不能为夫君尽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故,妾特地挑选了几位靓丽娇娥为夫君开枝散叶。” 说完这些,已经耗尽她所有力气。 半响。 厉廷琛终于启唇:“我孝不孝,不用旁人操心。” 孟柒一愣,眼泪瞬间润湿眼眶,她慌忙低头,却又听他冷情道:“有这闲工夫,你不如找人想办法解掉蛊毒,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孟柒一颤,连忙捂住骤紧的心口。 抬头凝着厉廷琛再未回头的背影,泪再也忍不住掉下。 他明知道同心蛊需要夫妻同房才能解,见死不救也就罢了,竟还要她找别人? 诛心,也不过如此。 经此一事,孟柒和厉廷琛原本不好的关系仿佛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厉廷琛打破了每逢初一十五必回府的约定,已一月未归。 转眼到了二月十七,这晚,是云国最重要的日子。 皇城会举办隆重祭春宴,为求此年风调雨顺,也可求夫妻感情和睦,就像春花一样绚丽永灿。 孟柒站在国师府门前,隆重的公主礼服衬得她越发显得身躯单薄。 可等到吉时将过,她还是没等来心心念念的人。 孟柒收回视线:“走吧,国师大约忙着除恶,没时间陪我进宫。” 可触及阿月担忧的目光,她却发现自己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孟柒每走一步,孤独都在说—— 他不爱你。 他也不要你。 别妄想了。 …… 宫内宴会。 皇后见孟柒一个人前来,当即不满质问:“国师呢?” 孟柒顶着压力,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夫君他有要事忙,今日没空前来……” 然她话还未完,却听到侍从喊:“国师到!” 孟柒惊喜望去,笑容还未绽放便僵住。 不远处,厉廷琛和季灵芝亲密走来,他们身上穿着祭春宴的华服,那是厉廷琛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穿过的。 众人面面相觑,视线扫过孟柒,嘲讽有之,怜悯有之。 皇后约莫也觉得丢人,厌恶瞥了一眼孟柒:“没用的东西,退下吧。” 孟柒惨白着脸,跌跌撞撞隐进黑暗,仿佛只有如此,她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未几,宫乐起,一帘之隔,两方天地。 只见厉廷琛温柔给他的师妹布菜,他们浅笑耳语…… 多般配! 孟柒紧抓着纱帘,泪留满面却不敢哽咽出声,她怕惊扰他们,她怕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而直到宴会渐歇,都没人提及她,就像是被遗忘。 她一个人来,又一个人走。 春日的夜风似乎残留着刺骨的凉意,迎面而来时好像冷到心里。 孟柒拢了拢衣襟,想快些穿过黑暗。 可就在这时,一把利剑忽然从阴影中袭出,直接刺在孟柒颈边。 紧接着,季灵芝从中走出:“六公主,借你的命帮个小忙,可好?” 第四章 要她死 孟柒还未答话,鼻间一阵馨香袭来,霎时夺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她就发现自己竟被高高吊在城楼上,身旁一丈远处是同样被绑住的季灵芝。 而季灵芝正好也望着她。 四目相对,季灵芝挑衅一笑:“你知道吗?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孟柒心头一跳,接着就听城墙上有人冲不远处喊:“国师,机会只有一次,你是选你师妹活还是选你夫人活?” 她抬头,一眼便瞧见了对面灯楼上,一袭白衣的厉廷琛。 距离太远,孟柒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却看见他手中握着的弓箭。 这时,身侧的季灵芝忽然哽咽喊着:“师兄!我没有关系的,六公主金枝玉叶……救她吧。” 孟柒骇然,季灵芝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拿命去逼厉廷琛? 她挣扎想说话,可哑穴却一阵刺痛。 孟柒急的满头大汗,却只能发出一阵气音。 随后,她便见到她的夫君竟然真的抬手挽弓,一点点对准了她。 不要! 夫君,不要! 孟柒拼命摇头,她不敢哭,生怕厉廷琛看不清自己眼中的无声哀求。 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在厉廷琛手里! 可就在孟柒千万恳切之际,“嗖”的一声,那利箭刺破空气而来。 这一刻,她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他选了季灵芝。 他要她死! “噗嗤——”,箭入皮肉,正中胸膛。 孟柒最后望了厉廷琛一眼,却见他白袍蹁跹,朝季灵芝那边奔去。 说不上是伤口更疼,还是心更疼! 闭上眼那一刻,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想:“这疼……真难捱啊。” 浑浑噩噩间,孟柒以为自己死了,可没想到醒来却是在国师府。 她昏迷了七天,宛若隔世。 厉廷琛那一箭伤了孟柒的心脉,加重了蛊毒发作的痛苦,她重伤难行,能走的最远的距离,就是从床边挪到窗边,看看那些烂漫的春花。 可从日出看到日落。 她始终没等来想见的人,也没有等来一个公道。 思念,幽怨,痛苦在心头交汐。 孟柒忽然想起成婚前一天去白马寺求到的签文:“将心萦系空余恨,薄情自古多离别。” 大师解签说:“公主所愿,注定求不得,放下安得自在。” 可放下,又谈何容易? 孟柒犹豫了许久,最终深吸一口气,撑着身体站起来:“阿月,安排下去,我们去白马寺一趟。” 她想最后试一次。 若天命依旧不变,自己和他的缘分注定还是两难全……那她就不强求了。 孟柒转身想走,却见厉廷琛站在身后,不知来了多久。 “夫君!” 孟柒想:他既然来看她,那应该也是在乎自己的吧? 可就在她想伸手触碰他衣袍时,却见厉廷琛往后退了退:“既知去寺庙求神佛恕罪,那日又何必设计害灵芝?” 孟柒愣住,思索片刻才明白,他竟认为祭春宴那遭是她的手笔。 一时间百般委屈涌上心头:“在你眼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孟柒悲凄的目光莫名让厉廷琛心头一紧。 可想到亲自审问出来的话,他的神情又恢复冰寒:“多说无益。” 接着,将一张状纸递给孟柒:“你是选择认罪还是流放?” 第五章 你可曾动心 孟柒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玩笑。 她被挟持,被一箭贯心,被害到半死不活,而到最后她竟成了罪人? 望着他无情的眼,孟柒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可成亲三年,他真的对她没有一点顾念吗? 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她鼓起勇气问,“倘若我说我是无辜的,你可信?” 厉廷琛的冷漠没有半点变化。 “我明白了……”孟柒低头,自嘲的泪滚了下来。 她没有接罪状书,只低低问:“流放之地是何处?” “漠北,苦寒之地。” 他的声音平静无比,孟柒心口又是一疼。 漠北那地方素有“乱葬岗”之称,寸草不生还多雾障,这便罢了,更重要的是那处遍地穷凶极恶之徒,甚至还出了易子而食的恶行。 这分明是要她死。 他对她,当真是绝情。 孟柒咽下喉间血腥气,冲厉廷琛盈盈一拜,随后抬起头挽着望他,决绝道:“我选流放。” 厉廷琛气息一凛:“你可想清楚了,不后悔?” “不悔。” 她爱他,极尽虔诚,也可以卑若尘埃。 为他死,她也是甘愿的。 但她不愿因季灵芝的阴谋染上污浊。 她的爱,不容玷污。 厉廷琛神色清寒,转身离去前极冷酷吩咐:“既如此,即刻启程去漠北,你好自为之。” 孟柒一愣,即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