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小家伙咳的更厉害了,之前喂的水同晚上喝的粥一股脑儿的吐了出来,喷了一床,着实给秦蔓枝惊住了。 阿满平时很乖,吃饱了要么睡要么玩,不开心的最多哼哼两声,很少哭闹。可现下吐完恐怕是难受的狠了,张了嘴就哭。一哭又呛了鼻涕,咳的气都喘不过来。 秦蔓枝吓懵了。 从前可儿生病时已经有五岁,大多数情况也是弱弱地躺在床上,哪里有阿满这样剧烈的反应! 小家伙哭的声嘶力竭,又咳嗽呕吐,动静委实不小。庄可卿同沈凌睡在一屋之隔的偏屋都是听见了。 “阿凌,满宝好像不舒服,我去看看。” 说着话,她就掀了被子想要越过沈凌爬到床外,被一把拉住了,“先披上衣服。” 说完,沈凌下了床,用火折子点了蜡烛来,端在手里等着。 庄可卿耳中听着婴儿细细的哭闹和咳嗽声,心里揪揪的急,只披了件薄外衫就去了娘的房间。 屋里只点了盏油灯,秦蔓枝抱着剧烈咳喘的小阿满跪坐着,床上一片狼藉。 未足三岁的孩子夭折率极高,多是因为饥寒困苦。她没想到,如今孩子吃了好睡了好,只因自己一时疏忽,就突地病了这么严重。 她带了慌乱与求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女儿,语音颤抖。 “可儿,阿满看着不大好!” 庄可卿稳住心神上前一步,手背探上弟弟的额头,烧了滚烫!再摸小手,冰冰凉。 不好,这是温度还要再往上烧! 沈凌适时端了蜡烛过来,稍稍明亮的光线下,阿满脸颊通红,往日灵动的大眼紧紧闭着,唇干舌赤,咳喘着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看了让人心疼极了。 “我去请大夫。” 放下手中的蜡烛,不待母女二人回答,沈凌旋即出了屋。 他简单的套了件外衫,就要往外走。 “阿凌,带上这个。” 庄可卿递过来个荷包,里面塞了鼓鼓囊囊的铜钱,“大夫住大杏村,从村口顺了大路往里直走,大概一刻钟路程。” “他门口挂了木牌的。” “我知晓。”沈凌接了荷包,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屋内阿满又咳起来了,庄可卿心尖一揪,回房同娘嘱咐,“我烧些热水,过会给阿满擦身,您先给他把手脚捂暖。” 秦蔓枝这时候慌的六神无主,听了女儿冷静的嗓音才镇静些许,她轻嗯了声,小心地把孩子的手塞进胸口。 沈凌一路飞奔,中途不知被地上的石子坑洼绊了几次,等到了大杏村大夫的小院门口时,他气喘吁吁,一身狼狈。 这时候大夫早已休息了,可紧急情况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啪啪”的就开始敲门。 “谁哟?” 李大夫上了年纪,睡眠浅,他听了外头敲门的声音就起了身,问话的同时已经取了药箱子来放在桌上。 附近几个村,只他一个大夫,时常有半夜来请他出诊的,也是习惯了。 沈凌见到大夫身影,不待人走近就将阿满情况说了。李大夫经验丰富,知晓情况的严重性,也未多说什么,背了药箱就走。 …… 天已蒙蒙亮了,床上的阿满已经安静的睡过去,小小的脸蛋虽还有些发红,但看上去已经比之前那凶险模样要好的多了。 “万幸处置得当,才缓了这高热。” 李大夫合上药箱,略显疲惫地说:“我刚刚施以针刺之法,降了些温度,不过之后恐还会再发。” “大夫,那该怎么办!” 从阿满呕吐开始,秦蔓枝就不停的自责着。她亲眼见了大夫用细长的银针刺进孩子娇软的身体里,心中抽搐似的疼。 “我开了些药,你们按时喂他服下,若是热度再起,可以温水坐浴或擦身,不要捂的厉害了。” 留孩子娘在里面照顾,李大夫出了屋,又嘱咐等在外面的庄可卿和沈凌注意开窗通风,之后不可再受寒着凉,这才要回去。 “大夫,请您稍等。”庄可卿移步出言挽留。 “小姑娘,还有何事呀?”李大夫停了脚步,轻声缓言地问,一双慈目透着些许笑意。 他同这姑娘打过几次交到,知晓对方曾经还自掏腰包帮同村村民垫过药费,解了人一时之难。医者仁心,他当然对其另眼相看,所以此时虽是累极,也愿驻足听她要说些什么。 “您可知一方剂名为藿香正气散?” “藿香正气散?”李大夫面露困惑。 他行医多年,还从未听过此药。 不过这名字倒是一目了然,定是以藿香为主的药材所制。而这藿香具有祛风散寒的功效,倒正合今日这小娃娃的病征。 “李大夫,不瞒您说,我前些日子进镇路上巧遇一游方郎中,与其聊了几句,他提到藿香正气散这物事,说是最应风寒发热、暑湿呕吐的。” “您说,若是我阿弟第一时间喝了这正气散,是不是就不会烧的如此厉害了?” 庄可卿问的正经,而李大夫则是微皱起了眉头,不赞同的摇头,“不好说,这药剂最讲对症,且只这方剂只知其名并不知其组方如何,我不能胡乱下定论。” “他倒同我提过里面几味药材,您可帮我看看是否对症?” “你快说来!”听闻对方还能记得其中药材,李大夫急切地问出声来。 “我记得有白芷、茯苓、苍术、藿香……”庄可卿不敢说的太清楚,只吞吞吐吐地做出个拼命思考回忆的样子,“好像还有,紫苏和甘草?” “剩下的我就背不得了,那游方郎中说的太快,我只记下这几个。” “白芷、藿香、紫苏……” 李大夫喃喃地咀嚼着这几味药材的名字,陷入了沉思,良久,到庄可卿以为这老爷子是不是要站着睡着的时候,他突地放下药箱,脱口出声:“果真良方!果真良方啊!我需速速抄记下来!” 白芷散寒祛风、藿香祛湿发汗,细数而来,几味药材都是极对症的,比他今日开的药方强上不知多少倍去。 老人家一脸激动的挥毫速记,待他写完,只匆匆将纸往药箱一塞,抬腿就要走人,急的跟什么似的。 “大夫,好歹您用了早膳再走。” 庄可卿要拦,可李大夫根本不理,“姑娘,老夫今日承你赠方之情,这方子我需尽快回去试做,你以后若有任何事情,都可随时找我。” 说罢,竟是健步如飞的出了小院。 沈凌担心老人走了太快摔伤跌倒,索性也跟了出去,不管别的先把人送回家再说。 藿香正气散,千古第一方。 对传染病、流行病、暑湿风寒都有效果,甚至可说是万能方剂了。 庄可卿依然记得前世小时候感冒发热或受寒腹痛呕吐时,奶奶喂她喝下的这剂苦药,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总是有机会翻看那小小的说明书,将其中配方一一记下了。 只是,刚刚她同李大夫还未说全,以后少不得要找些机会,再去补上。 第一百六十章 火炕1 之后阿满发烧也反复了几次,但吃药护理后又很快退去,不出几日,小家伙又生龙活虎了。 但秦蔓枝依然心有余悸。 这病来的凶险,若不是凌哥儿半夜跑去找大夫,她不敢想象满宝后面会怎么样。 晚食时分,一家人在堂屋吃饭,桌上三菜一汤,其中一只炖鸡格外显眼。 “凌哥儿,这次还多亏有你在。”秦蔓枝不会说什么感谢的话,只伸手就掰了鸡腿下来放进沈凌的碗里,“多吃些,你太瘦。” 庄可卿见沈凌愣着双眼对了碗里张牙舞爪的鸡腿不知作何动作的样子,深觉有趣,不禁笑道:“我可是挑了最肥的那只捉来炖的,瞧这大腿,又粗又壮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