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略不满地质问他:「阿彦,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霍彦这才回过神来,宠溺地回:「没,只是高兴过了头。」 何蔓笑了笑,又叮嘱他早点劝我签字,这才离开。 我以为霍彦会跟她上楼。 可没想到,他居然让司机送他去蓝山别墅。 那是,我们的婚房。 3 人人都说我命好,可以嫁进声名显赫的霍家。 可我不觉得。 我能有今天,是我的爸爸拿命换来的。 那次车祸,他舍命救下霍叔叔,临死前流着泪,拜托霍家好好照顾我和妈妈。 霍叔叔做到了。 可从那以后,霍彦对我的态度更加恶劣了。 一开始是冷漠、无视,渐渐变成嘲讽、谩骂。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难道,喜欢他也是一种错吗? 后来,我不敢再主动跟他说话,只能默默关心他,帮他记笔记、带早餐。 再后来,霍彦身边多了个女生,叫何蔓。 我很识趣,没再打扰他。 三年前,何蔓出国留学,跟霍彦提了分手。 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走错了房间。 我被他抱着,浑身哆嗦,又不敢推开他。 这是他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如果—— 如果我拒绝的话,我和妈妈是不是会被扫地出门? 好在想象中的事,并没有发生。 霍叔叔听到动静,一把拽开霍彦,让他面壁思过。 不出半个月。 霍彦被他逼着,跟我领了证。 新婚那晚,他疲惫地倚在沙发上,眼眶红红的。 他问我:「宋倾,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我听不懂他的意思,想追问清楚,却被他掐住脖子,陷入柔软的床内。 有温热的液体砸进我的衣领。 我想,大概是因为他没娶到何蔓,所以更恨我了。 婚后两年,他经常夜不归宿,很少回家。 现在门打开,他连玄关的灯在哪都不知道。 黑暗里,我听见他叫我的名字。 「宋倾。」 「过来,帮我解领带。」 没有人回答他。 他大概是等烦了,打开手机闪光灯,找到了开关。 室内瞬间亮堂堂。 我觉得他今天很反常,倒也来了兴趣,抱臂坐在沙发上看他。 霍彦推开主卧的门,没看见我,依次走进客房、书房、影音房…… 最后,他烦躁地低咒一声,掏出手机给我发微信。 「你在哪?」 「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没工夫陪你闹,回家。」 我眼尖地发现,他给我的备注竟然是:老婆宝宝。 呵,真挺讽刺的。 与此同时,他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宋倾还没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我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律师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查到我死讯的人。 如果他告诉霍彦,我已经死了。 他会有什么反应? 想到这,我凑到霍彦身边,几乎是贴着手机偷听。 律师沉默一瞬,艰难开口:「霍总,太太已经死了。」 4 我死在遥远的佛罗伦萨。 两年前,何蔓突然回国,想跟霍彦重修旧好。 他们拉扯了近半年时间,终于被我抓到共处一室。 我敲响酒店房门时,内心已近乎麻木。 再浓烈的喜欢,也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糟践。 开门的是霍彦。 他的衬衫被解开两粒扣子,领口有明显的口红印。 我脑子里一根弦「嗡」地断了。 霍彦见门口的是我,愣了下,迅速扣上衬衫扣子。 他沉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何蔓喝醉了,我只是送她过来。」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我点点头,没有跟他争论的意思。 是真是假,我无所谓,也不在乎。 或许是我太过平静,霍彦反而多看了我两眼。 「你今天怎么了?」 我扯了扯嘴角,从包里掏出一份公司的调任协议,语调平稳地告诉他:「意大利,公派两年。」 霍彦神色空了一瞬,劈手夺过协议,仔细翻看。 翻到最后,他似乎被气笑了。 「先斩后奏?」 「宋倾,真有你的。」 我往门内看了一眼。 何蔓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朝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我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深深吐出一口气,将视线移向霍彦,真诚道:「霍叔叔和我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你有空多去看看他们。」 「等我回国——」 我顿了一顿,把最想说的话宣之于口。 「我们去办离婚吧。」 话落,空气凝结一瞬。 霍彦倏地沉了脸,漆黑的眸子掠过几分怒气。 「宋倾。」 他掐着我的下巴,将我推至走廊。 脚后跟轻轻一带,房间的门被瞬间合上。 「你敢自作主张,嗯?」 他指腹微微用力,疼得我蹙了蹙眉。 我打落他的手,不明所以。 「你不是很讨厌我?」 「现在我提离婚,不正合你心意?」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忽而低笑了声,喃喃重复道:「讨厌……对。」 我探究地注视着他。 他率先躲开目光,略生冷的嗓音回荡在空气里。 「行,你别后悔。」 「记得准时回国签字。」 说完,他没再走进房间,而是大跨步离开。 我背抵着墙,脱力地滑坐在地。 胸口闷闷的。 十几年的感情啊,我终于舍得逼自己放手了。 当晚,我如约抵达佛罗伦萨,出机场时,拎着行李箱,随手拦下离我最近的车。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我会因此,断送自己的后半生。 5 深夜,偌大的别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霍彦听到律师的回答,整个身子完全僵在原地。 好半晌,他才低低地问了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声音哑得厉害,透着浓浓的、灭顶的绝望之感。 仿佛下一秒,人就会破碎掉。 律师不敢再说话。 直到霍彦对着听筒,厉声逼问他:「说话!」 「骗我的,对不对?」 「按照合同日期,她三天前就回国了。」 我一愣。 印象中,霍彦一向对我不闻不问。 两年内没给我发过一条短信,更没打过一个电话。 这样的人竟然记住了我的归国日期。 你说可不可笑。 律师清了清嗓子,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措辞委婉:「霍总,太太没有回国——」 这话说得精妙。 我的确没回国,我死在国外了。 霍彦停顿片刻,像是意识到什么,神色了然。 「怎么,她后悔了?」 「什么?」 律师听不懂他的意思。 「宋倾不回国,是因为后悔了,不想离婚?」 我飘在他身后,暗叹男人的脑回路。 一个字,绝。 还没等律师开口说话,他又冷冷地撂下一句话。 「离婚是她提的。」 「玩装死那一套,不如滚回来求我。」 说完,他利落地挂断电话。 晚风揉碎月光,洒进客厅,散落满地银河。 墙上的婚纱照被镀上柔和的月光。 霍彦不经意一瞥,视线落向照片上眉眼弯弯的我。 他目光怔然地看了好久,随后缓缓转身,环视这间空荡荡的屋子。 这里没有任何角落,存在任何属于他的东西。 就连他本人站在这儿,都显得格格不入。 霍彦意识到这一点后,神色颇为复杂。 不悦、落寞、受伤等情绪,在他脸上接连闪过。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亮了。 霍彦迫不及待地解锁,立刻点进微信界面。 「我睡不着,你能来陪陪我吗?」 他看清发信人是何蔓时,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我不禁咋舌。 他以前那么喜欢何蔓,怎么,现在变了? 看来所谓白月光,得到后,也不过是衣服上的一粒饭渣子。 我正感慨,忽然看见霍彦点开跟我的聊天对话框。 反复刷新,视线又牢牢锁定屏幕。 似乎生怕错过我的回复。 我讶然,心中忽地腾起一个荒诞的念头。 在十几年的朝夕相处里,霍彦除了讨厌我,可能多多少少,也动了点真心。 所以,他可以一边跟白月光卿卿我我,一边又为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分神。 我低下头,自嘲地笑笑。 收到第二条邀约短信后,霍彦还是去找何蔓了。 她一见到他,立刻扑到他怀里撒娇:「阿彦,等你好久啦!」 「你儿子可调皮了,老是踢我。」 霍彦眉心微动,没有接话。 我暗骂何蔓没常识。 胎动起码怀孕五个月才有,她这都不到三个月。 装个屁。 骂完,我忽然愣住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以前特意查过资料? 脑袋疼了一瞬。 我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6 后半夜,我支着下巴,飘坐在何蔓床头。 她依偎在霍彦怀里,缠着他给宝宝念童话故事。 我被迫成为听众。 灯灭,他合上书本,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