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断了腿。 白月光不堪舆论压力,跳桥而下。 四年后,我怀孕,白月光却死而复生。 她眼眶通红,说来看看隋景焕幸福的模样,隋景焕面上冰冷,半夜却还是为她一通电话往外跑。 他身有残疾,右腿是假肢,我都追不上他。 「平乐,她有很严重的心理创伤,走不了夜路穿不了裙子,你理解一下,我没法不管她。」 正文: 隋景焕到地下车库打算开车,我追来,抬手制止了他关车门的动作。 男人眉头微蹙,「平乐?」 我强硬地站在主驾驶门前,要借此机会去见一见男人一直避免我同她碰面的那位儿时青梅。 隋景焕低眸注视着我微隆的腹部,「孕妇怎么能开车?外面风大,乐乐你先上去,我接完她就回来。」 「我才怀孕多久,你不用把我当玻璃罐子。况且,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不能过度开车?」我欲动手扯他,隋景焕忌讳着我有孕,没选择抵抗,垂下眼睑,还是温顺地坐到了副驾驶上。 一路开去酒吧,玻璃窗外树影重重。 隋景焕望着前方,眉心自下楼来就没有舒展过。 「景焕,我们两个人的婚姻,现在这样,不讽刺吗?」 一个孕妇,一个残疾,为了一个纵酒狂欢的年轻女人大半夜开车往酒吧赶。 我握着方向盘,指尖泛白。 「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隋景焕嗓音很低。 鼻子一吸,我打转方向盘,「到了,去吧。」 灯红酒绿的场所最是热闹。 奚咏歌被酒场的工作人员扶着出来,身形摇摇晃晃,仰脸冲着隋景焕傻笑。 她醉得厉害,身上很熏人,但神智却保有几分清明。 「霍平乐?你也来了,是不放心我吗?」 女人痴痴地笑,长裙曳地,趴在后座,「不好意思啊,给你们夫妻添麻烦了,我就是在这里没有亲人,又没有朋友,只能联系一下……隋景了。」 隋景。 不知道是什么少年时的爱称,只叫前两个字,很是独一无二。 「你家在哪?」我转头问。 奚咏歌沉吟了一会儿,「……不知道……」她侧移了下肩膀,脸朝着副驾驶的方向,似是梦呓般轻问: 「隋景啊……我们的家哪儿去了……」 隋景焕顿时一僵,在昏暗的车厢对我解释。 「平乐,她醉得厉害。」 又说,「我们家,可以让她借宿一晚吗?」 2 「您好,请问三……三位要开什么房型?」前台服务员话语迟疑,脸上的笑容却仍没有一点瑕疵。 我拿过奚咏歌的身份证,「一间大床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又补了一句,「她一个人睡。」 结了账,拿过房卡,我亲自扶着奚咏歌去了三楼。 隋景焕空着一双手,无所适从,「你还怀着孕,她这么重会不会压到宝宝?」 我神色淡淡,没理他。 等进房间,把人丢到床上。奚咏歌忽然睁开了眼,脸颊绯红。 她目光聚焦到隋景焕身上,絮絮叨叨地抱怨:「你刚刚是不是说我重啊?好生气,我才七十六斤……你腿伤以后、我吃了又吐都瘦成小骷髅了。」 「你居然说我重!隋景……你以前想抱我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 情意绵绵的醉语,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隋景焕沉默了一瞬,当着奚咏歌的面,手搂住我,「走吧,老婆,我们回家。」 话是对我说的,目光却落在红裙女人身上。 凌晨四点我的头已经开始昏沉,隋景焕想替我开车,多年的职业素养作祟,我还是硬撑着把车开到了小区地下车库。 懈怠的一瞬间,我几乎趴在方向盘上就能入睡。 隋景焕身形高大,绕到主驾驶,俯身将我抱了出来。 我下意识挽住他脖颈,他也熟稔地低头在我唇上一吻,「累了就睡吧,剩下的我来。」 我累到撑开眼皮都需要很强大的意志,这种情况下,却只入眠了几分钟。 温暖的被窝里,我被换上了睡衣,头发披散下来,解开小皮筋时,隋景焕熟练地按摩了一下我的头皮。 然后,轻轻将我放到枕头上。 寂静柔软的夜。 隋景焕又出了门。 关门声很轻,轻得像我垂落的眼泪。 没有任何人知晓,只有我一个人被灼伤。 当年他向我求婚,戒指被偷,男人慌张地翻遍了口袋,怕我冷脸不答应,即刻便去商场重新买了一个。我说我愿意嫁给他,戴上戒指那刻,隋景焕感动得眼泪直掉,抱住我连声道歉,说他真是笨,连戒指都看不住。 布置新家时,他不知从哪搞得满手泥,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还止不住乐呵冲我傻笑,闹着,「乐乐,我们种辣椒吧,我去底下挖了些泥,还捡了个盆栽罐子!」 两周年结婚纪念日,隋景焕被安排出差,他早一个星期便定下了玫瑰、红酒和一个我看中许久的恐龙玩偶。 有了补偿他仍觉亏欠,小心翼翼跟我提如果能再花点钱让外卖骑手送他也回家就好了。 这四年里许许多多的甜蜜,就好似隋景焕重获新生后、那双含光望我如同望着救赎者的虔诚眼眸,让人心动甚至渴望珍藏。 只是今夜,他离开了。 那双从不流连他人的眼眸,打转在奚咏歌的身上。 红裙艳艳,她确是很美,够资格做一个白月光。 我不自觉抚上腹部,一个可怕的念头渐渐成形。 3 四个月。 多小又多适合悬崖勒马的时机。 我还能将它打掉。 这一觉,我睡到了下午两点。 阳台上几根殷红的小辣椒笼罩在金光里。隋景焕曾见我喜辣,特意去寻了种子,买来种到盆栽里,一种就是三年。 桌上,饭菜都有,碗筷旁还贴着纸条—— 「醒来热一热,电视柜旁还买了零食和奶茶,都是你喜欢吃的。我工作去了,爱你,老婆。」 我站在客厅里出了神,手机上人流医院的咨询电话迟迟没能拨出去。 指尖一转我打给了隋景焕。 大概很忙,他没接通。 第二通隔了半小时,也没接。 第三通接近下班时间,还是无人接听。 「你在忙什么?还回来吃饭吗?」我很少和他发微信,大多时候都是电话沟通。 可这样的消息发出去,依然石沉大海。 我的情绪挤在爆发边缘,冲去书房找出了一叠藏在哲学书里的棕色信封。 一封封暴力拆过去,终于看到了写有奚咏歌电话的那一张纸条。 大概是初三,奚咏歌换了新的手机,买了新的电话卡,她将自己的号码第一个给了隋景焕。 十几岁的隋景焕,青涩又害羞,把小青梅的纸条珍藏下来,用信封包裹,留存数十年。 我很早就知道我的丈夫有一个白月光了。 那个白月光占据隋景焕的青春,享有了隋景焕最意气风发的那几年,又导致隋景焕右腿截肢,职业生涯毁于一旦。 所以,他才来复健,才会在复健时情绪失控自杀在病房……然后遇见我。 浴缸的血水晃荡不止,我用绷带绑住他的手腕,拼尽全身力气抱他起来,救护车的鸣笛就响在百米外。 意识昏沉时,隋景焕绝望地看了我一眼。 「不要救我。」 「我求你了,我不想活。」 怎么可以不想活? 那时的我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