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之寻人心切,当即顾不了旁的,只道一句得罪了,复又敲门,遂推门而入。 甫一进入,映入眼帘的,仍是金灿灿的布景。 金色底子绘大红牡丹的墙纸,金色丝绸绣花色凤凰的屏风。 可环视屋内,沙发是西式的,吊灯也是黄铜水晶盏的。 土里土气,不伦不类。 一看便知,是那金仕河的品味。 吴清之恍惚间抬首,双目正对上那璀璨的水晶灯。 不过刹时,一阵眩晕感便如附骨之蛆,寸寸攀升,萦绕脑中。 吴清之趔趄一步,更觉得呼吸沉重,空气黏腻非常。 他于是嘶的一声,倒吸凉气一口,可那裹挟着雨水潮气的空气入了肺,却像是燃起了一把火。 迟榕那娇滴滴的笑忽在心头浮现,登时,有三分烈火,在那不可言说之处,渐渐抬了头。 “迟榕,你在吗?” 吴清之强压着欲望走向屏风,他的皮肤滚烫,脑中亦是朦胧,自然听不到那门锁上的一声轻响。 吴清之步调虚浮,只幽幽上前,一把将那屏风推开。 凤凰折叠,景物变形,内室,唯一白裙女子笑得妩媚。 “吴老板,你终于来了。” 彭一茹斜倚着美人榻,饶有趣味的看向吴清之,声如抚琴,“只怕是无法教吴老板得偿所愿了,迟榕她……不在这。” 吴清之闻声,顿时狠狠的盯住彭一茹,目眦欲裂,冷声道:“迟榕在哪?” 但见吴清之面露凶光,彭一茹却仍是漫不经心,只扯了扯领口,一片春光乍现。 “在哪有什么重要?她总归不会有事的。”彭一茹低笑,“吴老板,与其关心她,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 她的胸口莹白似雪,呼之欲出。 吴清之扭头避开,一拳砸向墙壁,企图唤清神智。 鲜血自指缝流出,吴清之声音颤抖道:“彭小姐,你若是要钱,我现在便可写支票给你。但你若是敢动迟榕一根头发,你当真以为我会对女子手下留情?” 他背着身子,看不见彭一茹的表情。 然,话音刚落,却只听得一声讥笑。 “吴老板,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不要钱,我要你娶我。” 吴清之听罢此话,只觉得尤甚荒唐,唯有冷语:“无论从前,还是往后,我只心许迟榕一人。” 话毕,彭一茹非但不恼,竟笑得更为夸张,道:“你们夫妻二人真是可笑!一个二个的倒是自负的很!没人稀罕用过了的帕子,我又何尝不是!” 吴清之蹙着眉,但听那彭一茹叫嚣道:“吴老板,我要你娶我,又不是要你爱我!” 第110章 险境 吴清之愈听愈怒,终是雷霆大震。 遂猛一转身,探手扣住彭一茹的脸,将她按在榻上,怒喝道:“我劝彭小姐清醒些!你若再敢拖延一分,害得迟榕受了什么冲撞,他日岳安多出一具无名女尸,我可保不准那是谁!” 吴清之的手滚烫至极,再加之五指颀长,登时将彭一茹的脸箍到扭曲。 可谁曾想,如此疼痛,彭一茹却是不哭不闹,反而从裙下探出一只裸足,竟正正的点在吴清之的胸前! 吴清之大惊,正要抽手,却被彭一茹饱满的双臂缠住。 “吴老板,这样的小打小闹算得了什么?”彭一茹狞笑道,“金先生那种畜牲我都受得住,吴老板乃是君子,却如和风细雨似的。” 彭一茹似飞蛾扑火,吴清之顿时心中生畏。 这疯女人,到底意欲何为! “吴老板,既然身中媚药,又何必隐忍?你我二人风流一度,这情毒自然就解了,事后我也不求名分,将我从偏门抬进家做小即可。” 但见彭一茹身段柔媚,直要贴上前来。 吴清之见状,于是毫不留情,骤然将她摔进榻中。 这一击,吴清之绝没有怜香惜玉之想法。 彭一茹跌回榻中,显得有些狼狈,红唇雪肌隐在黑发之下,竟像怨鬼般瘆人。 她只滞了不过一瞬,便姿态大动。 但见彭一茹冷冽的解开束腰,掀起裙摆,指着浑身的淤青尖叫道:“吴老板,若不是迟榕嫁了你,家中飞黄腾达,我爹爹又怎会把我卖给金仕河这畜牲!” “你可知迟榕所为!?她是吴太太,却在商行中羞于启齿,而我呢,金仕河百般作践我,却连我一个姨太太的名头也不给!戏院偶遇你们,还要谎称我是他侄女!” “他身下压着的是我,嘴里却叫着吴太太!甩我耳光,抽我鞭子,说我长得没有迟榕清纯,白瞎了一身校服!” “她在我身上做的孽,我要从她身上讨回,又有什么不对!我甚至不争不抢不要做吴太太,只求她施舍我一次,让我摆脱金仕河,嫁进吴公馆,脱离苦海!” 彭一茹声声惨绝,犹如厉鬼。 此番喧嚣,直惹得吴清之双耳作痛。 迟榕有危险,要立刻找到她! 吴清之心中一横,旋即,牙齿生生的咬破了嘴唇,疼痛使他清醒了大半。 于是再也不理身后那歇斯底里的彭一茹,只扑向门去,竭力拧着门把手。 可是门锁纹丝不动。 “没用的,我早已安排好人手,将房门从外面锁住。” 彭一茹红着眼眶,嘲讽的盯住吴清之,道,“吴老板,这药,是金仕河平时拿给我们这些姘头助兴用的,霸道着呢,你已经站不稳了罢?” 吴清之猛烈的甩一甩头,复以一手扶额,强压住脑中狂跳的神经,嘶哑的开口问道:“最后问你一次……迟榕,到底……在哪!”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舌尖被心火煎干,只有那火热的欲望愈发的膨胀开来。 彭一茹扭动着腰身走来,用轻飘飘的声音,在吴清之的脑中埋下骇人的消息。 “她啊?她大概正被金仕河掐着脖子干呢。” 彭一茹笑靥如花,“迟榕那般身段,金仕河定会爽绝,说不定一个马上风,真死在她身上罢?” 那厢,走廊另一端头,风雅小屋之中,迟榕已然翻身下床。 她紧握着手中的比目鱼钢笔,防守在门后。 只听得那脚步声愈来愈近,终于在这房门外停下。 迟榕的心砰砰直跳,她不敢开口,只怕问罢,来人却不是吴清之。 然,天意难测,不等迟榕出声,竟是来人先取了钥匙,直插进锁孔,意欲开门。 如此,便由不得她了。 迟榕当即用尽全力扑在门上,妄图死死抵住那门板。 口中更是大叫道:“吴清之!是你吗!吴清之!你在哪!” 可她的力气是那样的小,此番抵抗,面对那门外之人,犹如螳臂当车。 于是,只听得砰的一声动响,那来人斥脚一踢,当即破门而入。 迟榕被这暴开的门板直扇倒在地。 此时此刻,迟榕本就虚弱,这一摔,便很再难爬起来。 迟榕的脑中嗡鸣,视线朦胧之时,房门再度关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