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那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张强握着茶杯,颔首致谢,谦虚说,“夸张了。” 姬峥叹了口气,“数据这块,真要跟你请教才行。” 她举起茶杯在桌上磕了下,敬张强。 她将茶喝干。 “苏经理,客气了。”张强跟着喝,“有关数据方面的事,随时喊我就是。” “好。” 服务员上了菜出去了。 姬峥开口,“张强,我知道你打算要走,也猜到你为什么要走。” 姬峥盛了碗汤,放张强面前,“我如果说我看好你,会显得有些假。但是,我想问你,你看好基德吗?” 张强低头喝汤,他放了汤勺,“基德放到全国,也是第一梯队的评估公司。” 姬峥点点头,她顺着往下说,“很多时候,不是个人成就平台,是平台成就个人。” 张强不说话,看着姬峥,心里哂笑,觉得姬峥再能干,也不过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 他要是这个年纪,也会被所谓“平台”说打动,但是年过三十,他学会了只看实际的。 姬峥不以为意,她缓缓说,“年底之前,我会向边总和公司董事会请示,在重资评估部推行合伙人制度。你在部门干了这么多年,你不想竞争一下再走?” 张强不为所动,心想,这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 姬峥明白,她必须首先攻破张强,再拿下另一名基德老员工谭莉莉,最后将表面服从背地使坏的刘国松一脚踢出去,林场评估团队才能稳定的专心工作。 姬峥明白人性,她继续说道,“重资评估部绩效非常好,这是能推行合伙人制度的根本基础。” 她观察张强神色,“你辛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结果了,你拱手让给其他人来摘?你甘心吗?” 人世间很多事,说到底不过是三个字——“不甘心。” 尽管经济学中沉没成本的原理清清楚楚明示,当人们决定是否去做一件事时,只需要考虑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而不要让过去在这件事情上的投入干扰当下的决策。 但道理之所以是道理,是因为人们往往做不到。 譬如,世间怨偶,越纠缠伤害越深越放不下。论到底,不过是过往付出那么多感情,觉得不甘心。 世间其他事,也是如此。 张强嘴唇翕动了一下,又很快紧抿。 好一会儿,他才说,“苏经理,我已经决定了。” 一听见这句话,姬峥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这是张强潜意识里有所松动,用这句话来让自己坚定。 姬峥说,“我可以承诺你,每个人都公平竞争部门合伙人,每位合伙人可以组建自己的团队,合伙人在团队项目上提成通提。” “你完全有实力竞争,做得好的话,收入可以翻番。但如果你想求安稳,也可以现在跳槽去小所,每月多挣个三五千。” 做资产评估,挣不了大钱,全国上下底薪也不过是在几千元范围打转,做这行的人全靠项目提成养着,可是项目提成也不过是百分之几而已。 说起来,处在这个行业的人,未必见得个个都是出于热爱,也不是姬峥所求的“接地气”,只是人要谋生,这个行业相对来说,是普通人更能够得着的工作。 虽然姬峥和苏哲同是金融领域,但苏哲现在的一切,可说是中国 14 亿人口中的 1%。他含着金钥匙出身,再加后天付出的绝对努力,才能做到现在的位置。姬峥复制不来。 张强不说话。他在公司压根儿就没听到过这件事的风声,谁知道姬峥说的是真是假。 说不定,这只是姬峥的缓兵之计,哄着他留下来做完林场评估,然后招聘新人,再一脚踢开他。 他可不傻。 “苏经理,我已经收到 offer 了,我实实在在能够每个月多挣四五千,但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还什么都看不到。” “就因为看不到,别人都还不知道,但是你已经可以开始准备了。提前抢跑,这不好吗?” 张强愣了下,他看向姬峥。 她凝视着他眼眸,真诚发问,“你要不要留下来试一试?” “赢了,借助基德平台,你能发展得更好;输了,以你在基德的资历,完全可以跳槽去个小所做部门经理,升职加薪。左右也就还有两三个月时间,何必现在把自己路给堵死?” 张强闷头吃了口菜。 “我把话讲透,”姬峥继续,“你跟在刘国松后面做副职,要是他将来发展不好,还会连累你,你这是给自己职业生涯埋雷。” 张强看着姬峥,扯起嘴角弧度,露出礼貌性的笑容来,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姬峥讲的这些都在理。 他能感觉到姬峥是真心挽留他。 现在流行说,自古套路得人心,其实自古以来,最得人心的,无非“真诚”二字。 但他也必须考虑,留下来,即使姬峥说的都是真的,也顺利实现,但对上胡家磊等人,他在晋升上胜出的把握性又有多大? 姬峥找了些轻松的话题,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吃完饭,姬峥结了账,试探张强说,“一起回公司?” “我再坐会儿,苏经理你先回吧。” 姬峥笑着说,“好。” 她拉开包房门走了出去。 下午,姬峥找机会和谭莉莉聊了聊,她爽快承认刘国松说服她一起跳槽,但对姬峥的挽留并未表态。 明天就要出发去林场,姬峥不得不准备了预案,如果这三人今晚辞职,她会立即向夏绾绾请示做二休一或是单人作业,不管怎样,她都要把林场评估漂漂亮亮的做完!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想到自己要在林场呆上半个月,姬峥紧赶慢赶在七点半下了班,约了林乐辰去洪崖洞吃火锅。 基德楼下,姬峥看着打车软件上预计等待时间 40 分钟,给林乐辰发微信,“你到了先吃,不用等我。” 她看着滚滚车流叹了口气,一辆黑色轿车无声的滑过姬峥跟前停下。 车窗落下,夏绾绾脸色冷淡,语气也透着一丝冷淡,“打不到车?” 姬峥点头,微笑招呼,“边总,下班回家?” “约了朋友,”夏绾绾说,他朝着副驾位置微微倾身,看向姬峥,“你去哪儿?” “洪崖洞。”姬峥说。 夏绾绾解锁,“顺路,上车。” 姬峥想推辞,后面车按喇叭催促,夏绾绾做手势让她上车。 托辞还没来得及说,后面喇叭按得更响,司机探出头来骂骂咧咧。 姬峥赶紧上车关门。 “边总,你也约了人在洪崖洞?”姬峥问。 “嗯。”夏绾绾扫了眼后视镜,他打了把方向,变道,然后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姬峥“噢”了下。过会儿,她低头给林乐辰发信息,“我大概半小时到,你记得点屠场毛肚,要半斤。” 林乐辰喜欢吃当天从屠场拿到的新鲜毛肚,但他觉得 188 元半斤的价格太贵,总不舍得点。 姬峥放下手机,夏绾绾问,“约了男朋友?” 姬峥侧过头,眼底有压不住的期待与喜悦,看着夏绾绾“嗯”了声。 红灯。 夏绾绾踩刹车停下,问姬峥,“洪崖洞哪家火锅店好吃?” “王胖子。” 夏绾绾从中控台拿起手机,解锁,发微信,“洪崖洞王胖子火锅店见。” 绿灯,车子启步。夏绾绾将手机丢回中控台,任它有微信涌入,一连震动了好几下也没管。 姬峥还记得洞子火锅,夏绾绾似乎并不喜欢重麻重辣的口味,她带着丝疑惑,问,“边总,你也去洪崖洞吃火锅?” 夏绾绾淡淡应声,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头也没偏的说道,“我也是重庆人。” 姬峥笑,看向窗外。 洪崖洞最高处临沧白路,这条路今天一如既往拥堵,刚开始还能如蜗牛般向前挪动,后来干脆一动不动。 沧白路双向单车道,沿山势地形蜿蜒。左边是解放碑,重庆最核心的商务区,高楼林立,鳞次栉比;右边则是洪崖洞,吊脚楼依山而建层层叠叠。从位于这里的洪崖洞城市阳台坐电梯往下 11 层,就是车水马龙的滨江路,靠着江边,热闹非凡,江对面就是帆船造型的大剧院。 车内空间封闭,两人都不说话,只有略显闷湿的空气缓缓淌过。堵车堵得人烦闷,姬峥看看一脸淡然的夏绾绾,她将车窗落下,探出头去。 深秋的晚风,从江面刮过,带着湿气,裹挟着这座城市特有的麻辣香气,直朝人扑去。 看不到堵车尽头,而火锅店招牌,在不远处霓虹闪烁。 姬峥缩回头来,升起车窗,不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