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连恋爱都没谈过。」 我顿了顿,看向远处:「就像我,当初救起你们三个,并非心地善良,只不过是觉得太过孤寂罢了。」 乌木清看了我许久,突然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顶:「阿愿的善与恶都坦坦荡荡,只是性子略别扭了些。」 我拍掉他的手,有些不自在地将脸撇向别处。 「不能摸头,会长不高的。」 10. 第二个离开的是屠戾。 他说他那兄弟办了个盛大的登位仪式,他若不出现,便有些扫兴了。 我送了他副银角套,用来套在他那只断角上的。 是之前找镇上最大的银楼打的,还多付了钱指定了最好的工匠。 上面刻着佛经,是有关清心与祝福的佛言。 我说:「我没什么钱,只能打个银的,你若觉得不好看,便不要戴了,收起来当个念想便好。」 可屠戾却二话不说戴在那半截断角上,深深凝视我:「阿愿,好看吗?」 我盯着那银角套,有些局促:「你一魔,头上挂着佛经会不会相冲啊?我看还是摘了吧。」 他却难得露了笑:「所以你当初往上刻佛经的时候怎么想的?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些?」 「……不会真相冲吧?」 我有些担心地盯着他的角。 万一和人打着打着,突然限制了法力,那岂不是成了送上门的贺礼? 屠戾屈起食指敲了下我的脑门:「傻瓜,要这么灵光,那些驱妖驱魔的道士早遁入佛门了。」 「哦。」有道理。 「阿愿,我只是回去讨回自己的东西,但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在家等我好吗?」 我愣了一下:「你不回去做你的魔尊吗?」 「魔尊要做,却没什么意思,我还是喜欢待在你身边的日子。你懂吗?」 我眨了眨眼,低头看着脚尖。 「你只是想找个人强加你活着的意义,我是不婚主义,你别给我压力。」 屠戾勾着我下巴抬起我的脸,凑近了直视我的眼睛。 「阿愿,别急着拒绝我,等我回来。」 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让他千万平安。 11.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花潋。 用他的话来说,好不容易把那两个给熬走了。 他说他不放心先走,怕那两人会拐走我。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别傻了,最不像好人的那个就是你了。」 花潋哼了一声,却一直拿眼睛看我,又期待又急切。 我说:「你磨蹭什么呢,再不走你爹就要闭眼了。」 他手一伸,一脸的理所当然:「我的礼物呢?别藏着掖着了。」 …… 「我说没有,你会哭吗?」 他没哭,直接生气到跳脚。 「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凭什么那个魔头有?你是不是看上他了?我不管,你得对我负责,不能三心二意朝三暮四,只能有我一个。再说了,我不比他好看?你是不是眼瞎啊。」 说着说着,他还真就坐地上抱着我腿哭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这女人又狠心又花心,是我痴心错付。可分明我长得最好看,你放着我不喜欢去喜欢那两个丑男人,这合理吗?池愿,你告诉我这合理吗?」 我踢了他一脚,问他:「你一个两千多岁的老妖精,成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这合理吗?」 他愤愤地瞪我:「都是你逼的!」 「行了,别装了,快走吧。」 花潋静了下来,站起身低头看我。 他问我:「阿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抿了抿唇,半晌才笑道:「走哪儿去?这里才是我的家。」 花潋也不失望,压下身子抱住我,脑袋在我耳边蹭了蹭。 「那你就在这里等我,等我回家。」 12. 我食言了。 因为我死了。 死在那条大姐溺死的河里,为了救村里那个总爱捡石头砸我牛的臭小子。 我沉进水里的那一刻,耳边是热闹的。 有那臭小子的哭喊声,有岸上赶来村民的呼救声,也有我爹我娘温柔的话语。 有二哥的笑声:「阿愿乖乖在家看家,等二哥去山上给你逮兔子玩。」 有大姐溺水的呼救声:「阿愿,救我!找人救我!」 还有乌木清、屠戾和花潋的声音:「阿愿,等我回来。」 我想,对不起,我等不到了。 我想,很好,我要去见爹娘大姐二哥了。 我真的太孤独了,就这样吧。 13. 我叫池愿,住在镜花山的山谷里。 原本我有一个很美满又热闹的家,不富裕,但充满了爱。 可我刚懂事的时候,娘便走了。 据说是生我时留了病根,后来一直不大好,最后也没熬到她的孩子们长大。 村里人说:「可怜了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娘。」 但我爹很疼我们,大姐也一夜长大,长姐如母,和父亲一起撑起了这个家。 又是一年冬天,冷得要死,雪大得入眼皆是白。 二哥早上还笑着对我说:「阿愿乖乖在家看家,等二哥去山上给你逮兔子玩。」 可我等了一天,也没等来我的兔子,也再没等回父亲和二哥。 村里人说:「老池多好一人,可惜了。他家男娃也怪小的,又留下两个没长大的女娃,唉……」 大姐抱着我哭了几天,便擦了眼泪告诉我:「阿愿,从今天起你就长大了,你还有我,我们还有家。」 我说好,我都听姐的。 可我还没长大,大姐便在洗衣服的时候被水冲走了。 她在水里浮沉挣扎,惊恐地喊着我的名字,喊着让我救她。 可最后一刻,她还记着我,怕我犯傻,改口让我去喊人救她。 我喊了,哭着扯了人来,可大姐早没了影。 村里人说:「池家这是犯了什么冲,一个接一个的。」 我以为我也很快会死,毕竟村里人都说我肯定活不久了。 可我却咬着牙长大了。 一年又一年,撑着最后一口气,活了下来。 村里的人却渐渐避我如蛇蝎:「就她命硬,是她克死了爹娘哥姐,造孽呦。」 我越长大,越孤独。 没人愿意靠近我,就连村里的狗死了,都要赖说是从我门前过的。 我只有我的牛,和这间屋子。 本是打算守着回忆过一辈子的。 却让我捡着三个男人。 我想,妖魔仙总归是命硬的,总不能让我克死吧。 我有犹豫过,但我太孤独了。 我把他们带回了家,那屋子又热闹了起来。 真好。 他们要走了,我又想,走也好,别被我克死了。 可他们却说让我等他们回来。 我一天盼着一天地过。 又乖乖地等着。 只是我死了,还救了个孩子。 我想,我没克死谁,我救了人的。 14. 我在地府等投胎,正排着队呢。 有鬼差急急忙忙地赶来扯我:「池愿是吧?你是不是叫池愿?」 我老老实实地点头:「是的,这么快就轮到我了吗?」 这地府效率怪可以的,我这才来几天啊。 谁知他拽着我就跑:「投什么胎啊!你摊上大事了!」 我在风中凌乱,摊上大事了?多大? 只是我刚进阎王殿,就见花潋正揪着阎王的衣领子,一脸狠戾地龇着牙。 一改平日的娇俏嬉笑,只见阴狠冷峻,活像改头换面。 「不能复活?是不是要我砸了你这地府才能松口说句人话?」 阎王瘫着一张脸任他揪着领子:「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规矩,请节哀。」 眼见花潋冷笑一声就要砸下拳头,立刻被另两人架住了胳膊。 乌木清趁乱踩了阎王一脚,嘴上却劝着:「这是阎王,不可放肆!」 屠戾顺手拐了阎王一肘子,敷衍地念道:「是呀,是呀。」 阎王摸着肚子,拍着鞋面,叹了口气。 「你们就是闹翻天,我也还是那句话,人死不能复生。」 眼见这三人齐齐瞪向他,他立马接话道:「但我可以给她投个好胎。」 花潋甩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那她得有前世的记忆,不能忘了我。」 乌木清和屠戾点了点头。 阎王瘫着脸为难地说:「这不合规矩,她要投什么胎那是她几世的机缘,你们无权干涉。」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启了商业吹捧。 乌木清指着花潋问阎王:「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新任妖王。老妖王应该刚到地府,你不信叫来问问。」 阎王拱手:「失敬失敬。」 花潋指着屠戾问阎王:「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魔尊屠戾。」 阎王拱手:「失敬失敬。」 屠戾指着乌木清问阎王:「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个神仙。」 …… 莫名拉垮。 乌木清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在下元义仙君。」 阎王大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