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 婚纱照也还是那么被拆分开,扔在地上。 一个月了,上面积攒了一层的灰。 我没嫌脏,一点一点的将婚纱照铺开,然后找了把剪子,从我和迟宴泽的中间径直裁开。 他是他,我是我。 泾渭分明。 之后,我找遍了房子里所有我和迟宴泽的合照,一张一张,全部裁开。 莫旭仁就在视频里看着我这么做,也不打扰。 他脸色很疲惫,这些天他前前后后一直在帮我跑爷爷和欣安的事,还要处理自己公司的事务,分身乏术。 见我停下来了,他才开口:“周爷爷的事件报告已经提交了,具体的开庭时间还要等通知。” “欣安现在还在你名下,你不愿意,迟宴泽除了打压,也没别的操作空间。”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病,我联系了国外的医院,等我忙完这段,带你去看看。” 莫旭仁一句接一句,像极了爷爷在时,对我的唠叨。 “旭仁,谢谢你。” 这句话我很诚心。 莫旭仁笑了笑:“那要不要以身相许?” “好啊,下辈子有机会的话。” 这辈子我无法回报,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也真心愿意。 我看着莫旭仁愣住的面容,摆了摆手:“你忙吧,我……还有些事要做。” “好。” 莫旭仁回完,我挂断了视频,低头沉默了很久。 我没告诉任何人,其实我很怕疼。 癌症的折磨让我疲惫不堪。 我不知道还要这样多久才能不再痛了,也不想无休止的等下去了。 于是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8 但在这之前,我和迟宴泽之间,还差个结局。 之后,我找了几个大箱子,将我的东西全部都收了起来。 能捐的捐掉,不能的,就扔。 迟宴泽回来时,我刚解决完最后一件东西,要离开。 四目相对,他看着空了大半的客厅,很生气:“周宁琅,你这算什么?” 看到我时,迟宴泽明显顿了下。 他皱起眉:“你病了?怎么瘦成这样?” 我没告诉他,说过了他不信,就没必要再说第二遍。 我想了想,回了他第一个问题:“分家?” 我其实不太会处理感情的事,迟宴泽是我的初恋,应该也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恋人。 但不管怎样,都要有一个确定的结束。 “迟宴泽,去离婚吧。” 迟宴泽一愣,然后拒绝:“不可能。” 我有些不理解,但又恍悟。现在迟喻甯还没放弃,他怎么能给她希望。 “那就算了,不过以后我不会回来了,你……” 还要跟迟宴泽说些什么呢? 我想了好一会儿,想不到,干脆不说了,往外走。 路过迟宴泽时,他拽住了我。 “周宁琅,我以为一个月的时间够你冷静。” 他总是站在一个上位者的角度,来指责批判我。 我突然来了火气,设想好的体面收尾也做不到了。 “你怎么敢叫我冷静?迟宴泽,你做的那些事,足够我恨你。” 我甩开迟宴泽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久违的艳阳天,晒得我有些发昏,却慢慢消了火气。 律师事务所。 我找到这里最权威的律师,立下了遗嘱。 “我死后,名下欣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全部留给莫旭仁。” 这样,即使迟宴泽作为我的丈夫,也没办法得到欣安。 他伤害了我,还伤害了我的亲人,这样不算过分吧? 不算。 我自问自答着,一身轻松的,奔向死亡。 …… 迟宴泽家里。 他站在空荡荡的客厅,脑海里全是周宁琅那句:“迟宴泽,你做的那些事,足够我恨你!” 她……恨自己? 迟宴泽深邃的眼里闪过些茫然。 好久,他才有了意识,蹲下身捡起那些只剩一半的合照。 上面明明只剩下了自己,可脑海里却清晰的拼接出了另一半周宁琅的模样。 迟宴泽看了半晌,拿着这些碎照上了楼。 一间一间,直到卧室。 这里还残留着周宁琅的些许气息,他走进去,沉默的伫立了很久。 夜色深沉。 迟宴泽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恍惚间,他做了个梦,梦到了向周宁琅求婚的那天。 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对自己笑。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戴上那枚戒指。 她说:“阿行,我不恨你了。” 然后转身,走远。 说不出的心慌蔓延,迟宴泽下意识想追上去,却一脚踏空—— 他猛地惊醒起身,喘着粗气,慢半拍才听到门铃声。 只是场梦而已。 迟宴泽想着,下楼去开门。 门外,莫旭仁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神色奇怪。 迟宴泽刚要开口问,陌生男人就开了口:“您就是周宁琅小姐的丈夫,迟宴泽先生吧?” 听到周宁琅的名字,迟宴泽心咚跳了下,嗓子有些发干:“我是,你……” “我是周小姐的委托律师,特地来向您和莫先生,宣读她的遗嘱。” 第11章 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 屏息的那几秒,迟宴泽的脑海就像走马观灯般闪过很多画面。 可全都敌不过律师最后的那一句:“遗言。” …… “不可能,周宁琅怎么可能死!” 迟宴泽紧皱着眉,一把将门关上,将两个人关在门外。 他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起周宁琅离开时的一幕幕,她还在说恨他,怎么可能会寻死! 是假的! 莫旭仁是故意骗他的! 迟宴泽想着,拿过手机就给周宁琅打去电话,决定戳破莫旭仁这可笑的谎言。 但被接起时,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莫旭仁的声音—— “迟宴泽,如果可以我比你更不想这个噩耗是真的。” “但宁琅,确实死了。昨晚,她在西郊跳楼自杀了。” 西郊。 这两个字如雷轰在迟宴泽头顶。 他僵硬的重新打开门,看着同样拿着手机的莫旭仁:“我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但宁琅的遗言,你必须听完。” 迟宴泽沉默看了他很久,将两人让了进来。 “周小姐将自己名下欣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全部给了莫旭仁先生。” “本来是不需要通知迟先生您的,但因为您是周小姐的丈夫,按照法律,您拥有继承权。” “但因为周小姐立有遗嘱,我们还是按照逝去人的主观意愿进行分配。” 迟宴泽对这些没有兴趣,他看着莫旭仁:“她的……尸体在哪儿?” 莫旭仁却没说。 宣读完遗言后,律师和莫旭仁就离开了。3 迟宴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自己和周宁琅的手机,一遍遍拨打。 听着铃声一遍遍响起,他一遍遍挂断。 终于将周宁琅死亡的现实,刻进脑海。 天又黑了。 迟宴泽恍惚中,又梦到了周宁琅。 那是一片仓库。 他跑上去,一眼就看到绑在窗台上的迟喻甯,以及被绑匪刀架在脖子上的周宁琅。 “哥哥,救我,救我。” 迟喻甯哭得梨花带雨,好不让人怜惜。 反观,周宁琅却心灰意冷,身上的衣服都被撕开,露出诱人的脖颈。 迟宴泽看着这一幕,心都在收紧。 绑匪用刀抵着周宁琅的脖子:“迟大总裁,怎么样,妹妹和老婆,你只能选一个。” 迟宴泽想让他放开周宁琅。 可还没等开口,他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放了甯甯。”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迟宴泽想要否认自己的话。 可是晚了。 下一秒,他看见周宁琅挣脱开绑匪,站上了窗台,然后,一跃而下! “周宁琅,不要!” 迟宴泽疯了一般朝前奔去,可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 “嘭”! 最后一声沉重的闷响。 那蔓延的血,像是无穷无尽,染红了周宁琅的白裙。 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迟宴泽神经,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血管! 楼下。 迟宴泽双目赤红,看着面前浑身浸在血里的女人,他想走上前,双脚却像灌了铅。 梦里的周宁琅……也要死了吗? 迟宴泽像被定住,只能看着救护车把周宁琅拉走。 声音响彻在耳边。 十分钟,仿佛是迟宴泽这辈子渡过最漫长的时间。 一路上,医生都在对周宁琅做着紧急抢救,但都没有效果。 终于到了医院。 周宁琅又紧急被送进了抢救室,情况一度危机。 医生甚至都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可全都被迟宴泽严厉打回去了。 他想,如果梦里救下了周宁琅,能不能也改变现实。 “救不活周宁琅,我让你们整个医院陪葬!” 众人顿时被吓得出了冷汗,谁都知道这位是华兴集团的总裁,得罪不起,只得任命的又钻进抢救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迟宴泽始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