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的确非常严重,有可能造成失忆,但是失忆不会改变一个人的习惯的性情,更解释不了温溪醒过来以后的种种异常行为。 从前的温溪骄傲自满,甚至说有些跋扈,怎么可能会好心去帮一个素未谋面的南鸢,再者,她跟周瑶更是毫无瓜葛,今天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来看她? 他今天偶然来这里办点事,没想到居然会遇见温溪一个人悄悄来拘留所,本来他只是好奇她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可是刚才在探视室外看到的一切,以及周瑶的疯话又让他对他所认识的温溪产生了怀疑。 温溪顿了一下,神色一紧:“你觉得我瞒了你什么?” 宋于箫没有说话,抿唇踩下了刹车,将车稳稳停在了路边。 温溪侧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宋于箫将她带到了城东墓园——南鸢葬在这里。 她坐在那里,没有动作,心里却暗暗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不知道宋于箫到底怀疑些什么,又知道了些什么,只是这些对她而言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楚的。 宋于箫侧头认真地看着她:“不下去看看吗?” 温溪忍不住双手交叠着紧握起来,喉头就像是堵着一团什么东西一样难受:“于箫,在这个世界上,鲜少有人给过我温暖,你是其中之一,我不想骗你。” 空气一时陷入了沉默,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宋于箫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 他看着阳光投下来的碎影一瞬有些出神,他不知道温溪这一切反常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隐隐觉得,所有这些事都跟那个叫南鸢的人有关。 他脑海中还时不时能回想起来那个女人的眼神和声音,他是位医生,见过的贫苦的人,困难的人不计其数。 可是真正让他记忆这样深刻的人却很少,他记得那个死去的女人有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二十几岁的年纪,脸上没有笑容,眸子里隐刻的沉痛与苍茫是他难以言喻的。 “温溪,我只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是对的,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宋于箫解开了安全带,“走吧,我们去看看她。” 温溪犹豫地看向他,然后才跟着下了车。 墓园跟上次来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南鸢的墓在墓园靠里的位置,墓前站了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温溪一眼便看见了那人,也认出了他。 贺西辞! 第二十七章 她的眼神 温溪的脚步一瞬顿在了原地。 两次了,她两次来这个地方都会偏巧就遇见了贺西辞。 难道这世上真有命运弄人,明明都在心里想过无数次了,只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就好,绝不再纠缠过往的任何感情。 可是现在,这个人就站在自己跟前,什么也不做,心里还是会猝不及防的猛跳一下。 一旁的宋于箫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蹙眉回头看她:“怎么了?” 温溪强忍着没让自己太过失态,勉强笑了笑,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贺西辞正看着南鸢的墓碑,听见声音这才侧过头来。 望向温溪的那一样,阳光从她头顶掉落,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让他不禁有一瞬恍惚,有一瞬竟觉得似曾相识。 温溪走近了几步,这才清楚地看见了贺西辞的脸。 明明才见过不久,他的脸似乎更沧桑了些,尤其从前那双灿若星河的深邃眼眸,如今枯败,如同一只垂老的大雁。 这样的贺西辞,是她从未见过的。 原来,他终究还是会因为自己的死亡而感到那么一点点难过。 这个念头在温溪心里冒出来的时候,她心里竟泛出那么一缕欢喜,却很快被更深的悲痛包围。 失去后才追悔莫及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过也就是换来他一点良心而已。 “好巧,居然能在这里遇见霍少。”她浅笑着,佯装平静地开口。 贺西辞呆滞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神情依旧有些恍惚:“你的眼神很像她。” 这个她,温溪知道是在说南鸢。 可她只是装着糊涂冲他淡淡一笑:“霍少在说谁?” 贺西辞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宋于箫身上又看了看温溪,想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微微摇头,目光落在石碑上南鸢的照片上。 他没有说话抬脚想离开这里,许是站在这里太久,抬步一个趔趄。 宋于箫握了一把他的手,抬眼间闪过一丝惊愕。 贺西辞一脸淡漠站定,轻推开他的手又继续往前走。 “霍少要是身体不舒服应该尽早去医院。”宋于箫回身叫住了他。 贺西辞脚步一顿,又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转身离开。 温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阳光在他身后散落一地。 没来由的,她觉得这个背影透着说不出来的沉重。 她低头,看见石碑前依旧放着一束开得正好的水仙花。 她眼神一暗,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伤感。 “于箫,你刚才说他怎么了?” 宋于箫抿唇,摇了摇头:“没什么。” 温溪也不好多问,只默默点了点头。 “叮——”手机在这时响了一声。 温溪拿出来看了一眼,那手机号码她记得,是贺西辞发来的。 他说,多谢她把文件交给了警察,事情结束了,他们也没有必要见面了,今天晚上的见面取消。 她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心口像是堵了一口气,最后斟酌半天只回了两个字。 “好的。” 第二十八章 她的下场 看着眼前自己的墓碑,温溪才又一次感受到,她是真的死掉了,以及所有关于她的痕迹也消失殆尽。 宋于箫看着墓碑,良久才开口:“你应该认识她吧,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她没有亲人,只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师傅。” 提起师傅,温溪心里也像是被扎了一根刺。 重生之后,她想过很多次去看看师傅,可是她却不知道用什么身份去面对。 师傅对她一向严厉,可是心里是疼她的,她死了以后恐怕最难过的就是师傅了。 “于箫,你帮我一个忙吧!” 宋于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好。” 医院。 病房的门被轻轻打开,护士小姐从外面走进来就看见胡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手里正拿着一张南鸢的照片,边看着,老人的眼中掉下一滴浊泪。 这么多天来,为了南鸢的事情,老人连日奔走,身体每况日下,而南鸢用命换来的五十万他也不舍得不愿意动一分钱。 “胡老爷子先生,您过两天要动手术了,这两天自己要做好准备就不要再出去了喔。”护士小姐拿着病历本边记录体温边道。 胡老爷子收起手中的照片,显然有些意外:“不是说手术要一大笔钱吗?我……” 护士小姐笑得温柔:“您不用担心手术费的问题,现在医疗保险服务好,您这个情况可以全额报销的,不用担心。” 胡老爷子张了张嘴,终于没再说什么。 眼看着周瑶被捕,郑玉婷应该马上也会被逮捕,到时候就等着庭审结果出来,也能还雨情一个公道! 两天后,医院走廊上,手术室的灯亮着。 空荡荡的走廊上,温溪坐在长椅上有些出神。 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了,郑玉婷好像两天前就已经被逮捕,庭审过后似乎一切都能尘埃落定了,可是连带着她的心也开始空落落的。 结束这一切以后,她还能做什么? 要以温溪的身份过完余生吗? 从前的故事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 “啪——”手术室的灯灭了。 温溪的思绪被打断,回过头就看见宋于箫从手术室里出来。 她忙迎上前:“手术怎么样了?” 宋于箫摘下口罩,冲她微微一笑:“放心吧,手术十分成功,等麻醉过去了他就会醒过来。” 温溪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这才终于落了地,时至今日,除了师傅,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人了。 师傅被人推回病房,天亮的时候温溪就听护士说人已经醒了,她没有推门进去,只是默默站在门外,透过门上一闪透明小窗子往里面看。 不过一两个月没见,师傅瘦了很多,满头白发也已经白透了,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又苍老了不少。 老人静静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是愣愣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对于师傅而言,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