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 「同愿。」 上面的字娟秀,应是窈娘写下,下面的字我很熟悉—— 是裴怀。 我看了许久许久,才慢慢的放了回去,将香包给了枝儿。 「放好。」 这些都是将来要还给裴怀的。 裴怀啊。 裴怀啊。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对我这么好的同时,盼着和别的女子长长久久。 这一刻,我眼睛酸的厉害。 却再掉不下一滴泪了。 只轻轻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叹世事无常。 叹花开花落。 12 这场雨持续了很久,直至天色昏暗才稍稍停下片刻。 枝儿已经收拾好房间,打算在此休息一夜。 但我却断然拒绝。 裴怀和窈娘在此不知道翻云覆雨了多少次,我只要想到,我就恶心的干呕。 「这地方,太脏了。」 枝儿心领意会,心疼的握住我冰凉的手。 枝儿让人收拾好马车,又点上炉子,生怕我冻着。 我靠在狐裘上,眼神愣愣地看着手上的诗经——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我轻念出声,一遍遍的读。 直到满脸泪水,再说不出话来。 我曾经真的,真的确定自己不会变成诗经中的悲情女子。 但终是难逃此劫。 我捂脸痛哭,将哭声掩盖在雨声之下。 但我并不是为裴怀伤心。 我是为自己难过。 携手走不下去,分开又舍不得,哭我进退两难,哭我懦弱胆怯,哭我得到的爱转瞬即逝。 而这时,马突然惊叫了一声,一道裹挟着风声的利箭刺透了车窗。 与我不过咫尺。 枝儿脸色煞白,连忙扶着我下了马车。 侍卫们也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一个个解决。 血腥味裹着雨腥味。 我下意识干呕。 脚步慢了,利箭冲着我直直射了过来。 我双腿一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哧!」 利箭穿透了肉体。 鲜血溅到我脸上。 我睁眼看去,眼睛猛地一颤。 「裴怀······」 他努力勾出安抚的笑容,可下一秒便直挺挺的倒在了我怀里,鲜血从伤口争先恐后的涌出。 直至他昏倒的最后一刻,他还在我耳畔低喃: 「别怕,袅袅······」 他让我别怕,但我怕极了。 我怕他活着他继续伤害我。 但我更怕他死了,我永远亏欠他。 我恨他。 恨他明明不爱我了,还要做出这幅深情样子,让我一个人挣扎痛苦,反复的自我怀疑。 裴怀。 你为什么要舍命救我。 我死了,你与她,你与你的孩子长长久久,不就好了吗? 这不就是,你所愿嘛。 眼泪滑落,一滴滴落在他的肩头。 「裴怀,我恨死你了。」 真的。 恨你。 13 利箭穿胸而过。 自然不是小伤。 反而在如今是极其凶险的。 裴老夫人匆匆赶到,见到裴怀浑身是血,急的眼前发黑,却不忘斥责我不安于室,整天惦记着朝外跑。 我无心与她争辩。 却在抬头时,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女子。 赵窈。 她脸色发白,眼眶发红,正不断的抹着眼泪。 比我这个正房妻子还要忧心裴怀的安危。 她注意到我的眼神,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仿佛我是洪涛猛兽。 裴夫人注意到这一点,连忙挡在她面前,生怕我伤了她分毫。 这是我婚后多年,都不曾得到过的待遇。 我大概是圣母心作祟,但我其实并不打算为难她。 这世间女子本就艰难,何必相互为难。 等安顿好裴怀,天已蒙蒙亮。 我只觉得小腹微微抽痛,大概是疲劳所致,喝了一碗安胎药便打算睡一会。 而我没想到,裴老夫人竟如此迫不及待。 等不到裴怀醒来,就要与我对峙。 「这是怀儿的表妹,我打算将她给裴怀做个贵妾。」 我垂着眼,无意识的捏着诗经。 见我未表态,她又不耐的说道:「两人情好多年,更是育有一子,你未有子嗣时,怀儿担心你多思,如今你也有了孩子,正夫人的位置也做的稳稳当当,总不能让侯门长子一直流落在外,窈娘也不能一直没有名分——」 此时,我才懂她为何等不及了。 她是知道裴怀醒来定不允赵窈进门,便先逼着我点头,到时赵窈携子进府,裴怀最好对我心有隔阂,而她也免于母子生怨。 一箭三雕啊。 真是好计策啊。 我放在诗经,语气很轻。 「好。」 裴老夫人一愣,连一直未开口的赵窈也抬起头看我,没料到我竟如此爽快。 毕竟我独自霸占了裴怀那么多年。 我轻笑了一声,眼神澄亮。 「我允了,老夫人择日让她进门吧。」 14 等裴怀醒来,已经是半月后。 他醒来那日,我没去。 赵窈带着裴明南去了,但是很快就被赶了出来。 枝儿幸灾乐祸又绘声绘色跟我说: 「小姐,你不知道看到她的时候,侯爷脸色难看极了,一把将她推到了地上,让她滚出裴家,大公子哭的喘不上气,侯爷却吼的更大声,只说让小姐你过去——」 可话没说完,一个人影突然冲了进来。 是裴怀。 他身上还绑着绷带,让外渗着血,他却丝毫不顾,将我一把拥入怀中。 「袅袅,袅袅!」 一遍遍的喊着我的名字。 又顾及我的孕肚,双手小心翼翼。 我没挣扎,轻声道:「裴怀,你在颤抖,你怕什么?」 我肩头没半响变得温热。 他在无声的哭。 所以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怕你走了,我怕我怕极了——」 我轻拍他的脑袋,像是安抚。 「别怕,我不会走的,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他一愣,惊喜的抬起头来。 「永远吗?」 我不会说谎的。 所以我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他眼神瞬间变的暗淡,双手颤抖的握住我的肩头。 「袅袅,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的,是我糊涂——」 「你不糊涂,你很聪明。」 我看着他,笑意温柔:「你知道我知道赵窈的存在,会伤心,所以你就一直瞒着我。」 他脸色一变:「袅袅,我——」 我抬手点在了他的嘴上。 「这些年里,你大概是因愧疚对我愈发的好,骗的我更心疼你,更因久未有孕而愧疚,在我为了孩子,喝一碗碗苦药,扎的整个手臂青紫,你是不是和她缠绵时,嗤笑我的愚蠢。」 「你瞒了三年多啊,滴水不漏,你看你多聪明。」 他抬手想要抱紧我,我没躲。 这一次,他搂得很紧,像是要把我融进身体里,呼吸蹭着我的耳侧,他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但我却在他身上嗅到一丝赵窈身上的甜香。 这一刻,我无比清醒的明白,哪怕我和裴怀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但各自的心,早就变了。 他非他。 我非我。 这世间再无我们。 我靠他的肩头,语气很轻却坚定极了—— 「不用对不起,这本是我自己选的路。」 「是我爱错了人,信错了人,我是天下最蠢,最糊涂的人。」 「我认输了,裴怀。」 「我们和离吧。」 15 那日裴怀落荒而逃。 但逃又有什么用。 事实已定。 我闭院不出,偶尔走走,也只是在院子里走几步。 这日,突然听到正院倒是热闹的唢呐声,我才想起—— 今日裴怀并未偷偷来看我。 原来是赵窈要进门了。 刚开始,裴怀自然是不愿的,哪怕裴老夫人再三寻死觅活也无用。 但是一日夜里赵窈竟上了吊,等救下来人已经奄奄一息了,裴明南更是在裴怀书房前久跪不起。 裴怀对谁心都是硬的。 但是对裴明南这个孩子却是软的。 所以他妥协了。 其实我也并不意外他的选择。 今日婚宴,他没请我去,请了我也不会去。 我不愿见他,更不愿受赵窈的妾室礼。 但我实在没想到,赵窈会主动找上门来。 「夫人,妾已有孕四月,老夫人说待妾产子,便升妾身为平妻。」 她穿金戴银,眉眼得意,再无之前的怯懦柔顺。 这大概是她的真面目。 也是。 一个能勾住裴怀的女人,怎么会真的是心思单纯的小白兔呢。 我看着她,并未接她的话。 她又继续问道:「夫人意下如何?」 「这是你们裴家的事,要问去问裴怀。」 我语气淡淡,喝了一口热茶:「该不是裴怀不允,才求到我这吧。」 此话像是戳穿了她虚假的得意,她面目微微狰狞。 「你到底给侯爷说了什么,他虽娶了我,却迟迟不肯碰我,哪怕我有孕,他也没有半分喜色,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沈袅,你以为你霸了他的人,就能占住他的心吗!我告诉你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