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距离,她走上前去踩的。” 孟晓月道:“踩了之后,好像还说了什么话。” “说了什么?”监丞问。 孟晓月摇头:“我没听清,但是许慧姝说了这话后,颜婧儿才动手…打她的。” 监丞又去问颜婧儿:“你可听清了?” 颜婧儿点头。 监丞问:“是什么话?” 颜婧儿咬着唇,不语。 事情到此,基本算是明朗了。颜婧儿动手打人,是许慧姝挑事在先。至于挑的是什么事,之前孟晓月说的那句‘去戏楼是不是见表哥’这话,监丞看了看顾景尘脸色,故意忽略了去。 他等了会儿,才问道:“顾大人您看这事……” 顾景尘敛着眉目,半晌,却是开口道:“颜婧儿去戏楼确实只是听戏。” 监丞一愣,赶紧点头:“是是是,下官已问明事情原委,具体如何处置,还请…还请丞相大人和祭酒大人定夺。” 说完这句,监丞暗暗松了口气。 伯夫人咬牙气了会儿,讪笑道:“依我看,也就是小姑娘们口角纷争罢了,倒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颜婧儿虽打了我家慧姝,还不小心挠出血。”伯夫人苦闷得很,却不得不打圆场:“但我家慧姝也有错。” “姝儿,”她推了推女儿:“还不快点给丞相大人赔个不是。” 许慧姝窘迫,不情不愿地福身:“我…我并非有意的,还请顾大人莫计较。” 顾景尘没理,睨了眼低着头倔强的颜婧儿,不紧不慢道:“伯夫人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23节 伯夫人笑得比哭还难看,她之前说的话当然还记得。她说必须让颜婧儿当着国子监所有学子的面赔礼道歉,必须按国子监最严厉的惩罚执行,且国子监必须开除此人,并永不录用。 “适才事情没弄清楚,”伯夫人道:“我一时护女心切便说了些糊涂话。” “伯夫人说得对。”顾景尘却道。 这话令伯夫人一愣,不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 连苏云平也抬了抬眼。 “国有国法,校有校规,国子监建书院百年,学风严谨端正。”顾景尘道:“学子们犯了错,便要罚。打人者需罚,挑事者更需罚。” “按书院规定第七十二条,搬弄是非者该如何处置?” 监丞心头猛地一跳,倒没想到顾景尘对国子监条规如此清楚。 更让他心下骇然的是,其实搬弄是非的处罚有两条。一条是较轻的,即搬弄是非事态不严重,处杖刑以十,自书其罪悔过。另一条,就是这第七十二条,即搬弄是非蓄意挑事至事态严重的,则处杖刑二十,并书院予除名,永不录用。 这事严重不严重就在丞相大人的一句话中,他说严重那就是严重。 眼下看来,丞相大人这是不打算轻拿轻放了。 可对方乃是永诚伯府的姑娘,监丞也得罪不得,为难得很,他转头看向国子监祭酒,希望祭酒大人能说点什么。 苏云平其实也有点惊讶,他知道顾景尘这人护短,但没想到护短到如此地步。顾景尘在朝为官多年,自是该知息事宁人利大于弊,却不想今日竟这般强势,连永诚伯府的面子都不肯给。 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他看够热闹,觉得事情该收尾了。便对监丞道:“看我做什么,顾大人问你第七十二条处罚规定是什么,你只管说就是。” “是是是,”监丞额头冒汗,赶紧道:“依书院第七十二条规定,搬弄是非蓄意挑事至事态严重的,处以杖刑二十,且书院除名,永不录用。” 伯夫人一听,差点没昏过去。 “监丞大人没说错?”伯夫人见顾景尘一点颜面都不给,气得很,说道:“我家慧姝只是一时心直口快,可打人的就是她颜婧儿,我家慧姝脖颈还流血了你没看见?” “伯夫人,”监丞面色不悦:“你在质疑国子监百年条规?” “我…”伯夫人气得怒火中烧,但又不好对着顾景尘发作,只得将火发泄在监丞头上:“可我女儿被打的事要怎么算?” “打人者自然以条规处罚。”监丞说道:“适才丞相大人也说了,打人者要罚,挑事者也要罚。伯夫人若是觉得不公,自可入宫让贵妃娘娘主持公道。” 他这话噎得伯夫人脸色难看得不行。 此前伯夫人拿这话来抖威风。她亲妹妹嫁进信国公府做继室,说来也是贵妃娘娘的嫂子,有这么层关系在,她在夫人们的应酬宴会上颇是有脸面。 可这话说出来唬唬人能行,真要让她进宫找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也不一定会听,更不可能因为她去得罪顾景尘了。 “顾大人,”伯夫人不得不咽下心里的气,好脸相求道:“小姑娘们打打闹闹罢了,何须这般……” 顾景尘懒得费神掰扯,他突然站起身:“一天之内,给我个结果。” 这话是对着苏云平说的,苏云平赶紧起身:“是,下官定会严惩不贷,不过…” 他看向颜婧儿:“这罚嘛……” “她今日身子不适。”顾景尘说。 “…哦。”苏云平了然地点头:“既如此,改日罚也成。” 苏云平转而又去问伯夫人:“许姑娘这二十杖刑,可也要改日?” 伯夫人气得两眼一番,真昏了过去。 第17章 当即,顾景尘领着颜婧儿出了国子监。到了常府街后,颜婧儿下马车,见顾景尘背影冷硬挺拔地进门。 她沉默地跟在后头。 顾荀也得知了消息,这会儿赶紧出来瞧两人,见两人一前一后气氛凝重地进门,他开口想说的话也留在喉中。 穿过照厅,进了百辉堂,再随他走进书房。 书房里,顾景尘坐着,颜婧儿照旧低垂着脑袋站在他面前。 各自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久到颜婧儿屏气凝神得胸口有些发酸,她忍不住重重地呼了口气时。 顾景尘开口了:“为何打架?” “适才在外头你不便说,现在总该可以说了。” 颜婧儿之前确实不便说,倒不是因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是……她不想将伤口扒出来给旁人看。 旁人不会同情你,只会嘲弄和欺凌你,那又何必说出来。 可顾景尘不同,顾景尘不会嘲弄她。但不知为何,在顾景尘面前,她却更不愿说了。 她清楚顾景尘正在看她,因为落在她身上的那道视线仿佛有千斤重,重得她都抬不起头来。 可他偏不如她的愿,他说:“抬起头来。” 颜婧儿只好缓缓抬头,强忍住鼻尖里的那阵酸意。 “为何打架?”他又问了遍。 颜婧儿身子有些发抖,不是因为怕他,而是觉得难过。 她想,她应该很令他失望吧? “你今日实在冒失!”顾景尘斥责。 “若是我不来,你会如何?” “会认罚。”颜婧儿低声道。 “你以为只是这么简单?” 颜婧儿不说话。 “永诚伯夫人难缠,你之冒失势必令她拿住把柄,兴许正如她所期望,被国子监除名。” 顾景尘又问:“你可知除名意味着什么?” “你不能再读书,你名誉受损,你人生将永远除不掉这个污迹。” “而这一切,就因为你一时冲动所致。” 最后这句,他语气略重,重得令颜婧儿不禁打了个寒颤。 许是顾景尘也觉得语气过了些,微缓了速度与她说理道:“一根糖葫芦罢了,小题大做,值得吗?” 颜婧儿鼻尖的酸意越来越浓,她忍得辛苦。可这会儿她不想再忍了,她抬眼直视顾景尘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值得,我觉得值得。” 顾景尘先是一愣。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百遍也是值得!”颜婧儿喊道。 “我讨厌你呜呜呜呜……” 颜婧儿崩溃哭出声,之前一路忍着的眼泪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股脑倾泻出来。 她委屈又难过。 他当真以为自己只是为了一根糖葫芦么?他把她当什么了?当三岁小姑娘训斥? 她这辈子最难堪最狼狈的模样通通都被眼前这人瞧了去,颜婧儿索性破罐子破摔,嚎啕大哭起来。 小姑娘哭得伤心不已,听得门外的顾荀心都要碎了,他探头小心翼翼地去瞧里头情况。 顾景尘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显然他从未见过这等场面,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颜婧儿倔强地站得笔直,边抬袖子擦眼泪。 “唉!”顾荀叹气,他叩了叩门,劝道:“大人何须动怒,想来颜姑娘定是另有隐情。大人好生……哎?” 话还没说完,只见颜婧儿一溜烟地跑出书房,哭着跑远了。 顾荀顾不得其他,抬脚追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