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死了心,可看到昔日全心全意地爱过的男人这样地折辱我,心口还是疼得厉害。 就像是被利爪撕开一道口子,冷风哗啦啦地往里灌。 身后的绿云和红玉要说什么,我拦住了她们,声音有些干涩:「绿云、红玉,你们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手心掐出了血, 我一遍遍地安慰自己。 再忍一忍,等熬过大婚就好了。 前几日内务府特地差人送来了喜服,让我试一试合不合身,可见这一场婚礼还是作数。 我在小桌上摆上了各色果子和果脯,又给两人倒了杯茶。 「行了,你在旁边候着吧。等需要你,我再唤你。」 我低眉敛目,半跪在地毯上,宛若一尊麻木的雕像。 马车平缓地向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头顶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娇喘声。 我身体一僵,缓缓地抬起头。 就看到霓裳晚鬓微乱,倒在沈沉的怀里,脸蛋染着红晕。 沈沉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襟里。 「陛下,别,还有人在呢。」 沈沉笑得浪荡:「无碍,她又不是外人。她要看,我就让她看个够。」 他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丝毫不顾及我还在旁边看着。 我面色发白,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我想到了我认识沈沉的第二年,我女扮男装地陪着他去青楼,与他结盟的人商谈要事。 风月场合,难免地有男女不顾场合就拥吻嬉戏。 那时的少年郎,一脸醋意地捂住了我的眼睛:「姜宁,不许看,会弄脏了你的眼睛!」 如今,沈沉倒是一点儿都不避讳我。 我有点儿反胃。 再忍一忍。 等完成任务,我和沈沉再无瓜葛。 我的家人、我的朋友,还有我追的剧,我没看完的小说都在等着我。 沈沉今日的折辱,在我要追求的自由面前,不值一提。 没过几息,原本平稳的马车,一阵颠簸。 沈沉面色愠怒,掀开了帘子。 还未发难,就有护送沈沉的周将军,匆匆地前来汇报:「陛下,三皇子余孽突袭了这里。」 不远处,是短兵交接的声音。 战况不太妙。 对方来势汹汹,在救兵来之前,周将军只能保证能护沈沉一人的周全。 沈沉好不容易跟霓裳晚团聚,自然不愿意和她再分开。 他掀开那双淡漠的眼:「连孤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我要你何用?」 周将军看了我一眼。 我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我就听周将军说:「其实这一行人,是冲着姜小姐来的。对方说了,只要留下姜小姐,他们就会放过我们。」 若无意外,三皇子是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 在我的出谋划策下,沈沉才顺利地让三皇子从高处跌了下来。 如今,三皇子就如阴沟里的老鼠,东逃西窜。 他恨惨了我。 我落到他的手里,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此时此刻,沈沉那双淡漠的眼睛望向了我:「姜宁,你为我做了许多事,我都在看在眼里,你再为我做最后一件事。」 我问:「你就不怕我死了吗?」 沈沉语调平静:「你足智多谋,总有办法脱身的,」他又看向霓裳晚,目光温柔,「裳晚跟你不一样,一旦打起来,她过于柔弱。没有人护着,她会死的。」 沈沉虽然是商量的语气,我却知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我推出去,来护得霓裳晚的周全。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问了他一个问题:「若我平安地归来,你会遵守诺言,娶我为后吗?」 「会。」 得了沈沉的许诺,我没有犹豫,对周将军道:「给我备一匹快马。」 我骑上了马,还未跑远。 就听到了霓裳晚惊慌失措的声音:「你们要找的姜宁往右手边跑了,你们赶紧去追啊,别再缠着陛下不放了。」 我望向身后,那些刺客就如疯狗一样地追了上来。 而沈沉放下了帘子,看都没看我一眼,低声地安慰着受惊的霓裳晚。 春风料峭。 冷意顺着领口,钻入四肢百骸。 我拢了拢衣领,头也不回地往远方奔去。 6. 沈沉说得对,我确实想好了办法脱身。 我记得,十里外。 有一处悬崖,那地方常年云雾缭绕,看着深不可测。 实际上,底下却是个温泉。 这件事,还是谢凌云跟我说的。 他那时候把我当朋友看,无比遗憾道:「你要是男人就好了,我们还可以一起泡温泉。」 黑云压山,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我的肩头中了几箭,衣裳已经染成了血色。 我不敢停歇,压下喉头的腥甜,终于赶到了那一处悬崖,直接跳了下去。 身后是那帮刺客冰冷的声音:「这悬崖深不可测,她又中了两箭,估计是凶多吉少了,我们还要去搜吗?」 「搜,三皇子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跟我想的那样,我坠入了温暖的水中,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但刚才的逃命,已经让我心力交瘁。 再加上肩上受了伤,失血过多。 我拼尽全力地上了岸,刚走到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就晕了过去。 7. 我醒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身下是软和得似云堆的被子,就是这头疼得厉害。 我应该是得救了。 三皇子心思歹毒,倘若我落到他的手里,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我打量着周围的陈设,才注意到谢凌云就坐在不远处,穿着一身月牙色的白袍,支着下巴小憩。 又是谢凌云救了我。 仔细地想想,并不奇怪。 是谢凌云告诉了我悬崖底下有温泉,还有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山洞。 他得知我坠入悬崖,肯定能猜到我就藏在那个山洞里。 我小声地唤着谢凌云的名字,一张口,发觉嗓子就像是被刀割一样。 谢凌云闻声,就如一阵风,疾步地走到了我面前。 他神情疲惫,眼底满是青黑,一看就是几日没合眼了。 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你终于醒了。」 他看我就像是看失而复得的珍宝,紧紧地拥着我,像是要把我揉进骨子里。 「水……」 谢凌云喂了我一些水,我干到冒烟的嗓子,总算是好受了点儿。 至于谢凌云,也察觉到了刚才的失态,端着一张脸,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模样。 我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三月初六。」 我心头「突」地一跳。 今日本该是我和沈沉成婚的日子。 我在这个世界熬了那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日。 我必须赶回去,让婚礼如约地举行。 谢凌云像是知道我要做什么。 他说:「姜宁,你不用急着回去。沈沉的婚礼照旧举行,只不过这皇后的位置,换了霓裳晚来坐。」 我愣住了:「沈沉答应过我,要立我为后的。他是不是以为我死了,才立了霓裳晚为后?」 既然这样,我就更要回去了。 谢凌云却摇了摇头。 他说,那日我坠崖,他刚把我救下,还没等到他将这一消息告诉沈沉,就有人散布谣言,说我落入了三皇子余孽手里,受尽了侮辱,不知所终。 沈沉没有追究谁散布了这谣言,也没有替我澄清。 他转头就下了旨,说我失去贞洁,不配为后。霓裳晚蕙质兰心,方可当他的皇后。 那架势,就好像这谣言散布的,正和沈沉心意。 沈沉又下了一道圣旨,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如若找回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