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言。 “守住欣安,好好和顾绍言过日子,要……幸福。” 三句话,三件事,我只做到了一件。 “爸妈,我是不是……让你们失望了?” 我问着,胃疼的浑身一阵一阵发颤,眼前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最后,只记得雨水打在身上的冰冷……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我被人送进了医院。 姜时允带着股权买卖协议来的时候,一向得体的他,发胶固定的头发都掉下来两缕。 “一晚上不见就进了医院。念笙,我也快三十了,你别吓我。” 我笑了笑:“抱歉抱歉,但不确定会不会有下次。” 我认识他太久了,也懒得装出一副成年人的假面。 姜时允沉默了瞬,将买卖协议递给我:“看看,没问题就签字吧。钱转哪张卡?” 我相信他不会骗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下了名字。 “卡号我一会儿发给你,持卡人是:苏仁江。” 苏仁江是我爷爷,也是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 姜时允沉默了会儿:“你的病,还没告诉家人吗?” 说了,只是顾绍言不信。 我想了想,决定给自己最后一点脸面:“没说。” 之后股权变更的事情都是姜时允在跑,我没多问。 顾绍言也一直没联系过我。 再见,是‘欣安’官宣更换总裁时。 他跟在顾母身后,脸色不好。 病了吗? 我有点不放心,走上前想问问。 可还没开口,迎面就被顾母狠狠打了一巴掌:“你和姜时允,能不能要点脸?” 第4章 我被打得头一偏,撞在了墙上,脑袋一阵嗡鸣。 顾绍言皱着眉,没有一点关心。 我失望的别开眼,看向顾母:“您以为我和时允是那种关系?” 顾母抱着手臂:“你还想狡辩?要是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你能把欣安都给他?” “结婚三年都没给绍言生个孩子,我还以为是绍言不想要,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你不想吧!也得亏没生,要不然还不知道到底是谁的种呢!” 我听着她的谩骂,控制不住的看向顾绍言。 说句话吧,哪怕只是叫停这场污蔑也行啊! 我期待着。 可顾绍言没有,他说:“把欣安拿回来,你不想做,我找人替你管理。” 我有些看不透这个同床共枕三年的丈夫。 一年前为了欣安的发展四处求人时,也问过顾绍言,要不要帮帮我。 那时他说:“欣安这个烂摊子,我不碰。” 现在怎么又改了主意? “绍言说的对,一个公司谁管不是管,怎么能白送给别人呢!”顾母在旁添油加醋。 我试图解释:“股份我是按着股价卖给时允的,不是白送。” 顾母冷嗤了声。 顾绍言望着我,似乎是在做什么考虑,没有说话。 我渐渐不安,胃部也火辣辣的开始疼。 瞟了一眼时钟,13点了,我还没吃午饭,下午估计又要疼上好久了…… “买回来,多少钱,我给你。” 顾绍言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愣愣的看着他,莫名想起了求婚那天。 他也是这样强势,把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不容拒绝。 “嫁给我,三个月后结婚,蜜月去你最喜欢的苏黎世。” 过去的甜蜜如糖糊住嗓子,很甜,却让人闷的喘不过气。 我再一次妥协了:“好。” 没问顾绍言拿钱,送离他和顾母后,我去了西郊老城区。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 推开熟悉的院门,走进去,就看到爷爷坐在竹藤摇椅上。 “爷爷。” 见我过来,老人很开心,还端出一碗双皮奶:“我照着你妈留下的做法试了很多次,就这碗味道最像,你快尝尝。” 我尝了一口,忍着眼眶里的酸涩说:“嗯,很像。” 也许是我没控制好情绪,爷爷眼里都是担忧:“小笙,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 我摇了摇头,犹豫了很久才开口:“爷爷,您能借我十万吗?” 欣安的股份卖了七百万,我手里的存款、房产七七八八加在一起,还差十万块。 我甚至想好了要找什么样的理由。 可爷爷什么都没问,直接把银行卡给了我:“这里我存了四十多万,你上次汇来的七百万也都在这里,拿去用吧。” 我心口一窒,颤抖着接过。 转了十万块到卡里,我将银行卡放回了爷爷的口袋:“十万就够了。今晚我留下来陪爷爷好不好?” “好!”爷爷笑了笑,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拍我的头。 第二天,跟爷爷告别后,我去找了姜时允,说了自己的来意。 他也许以为是我后悔了,很快就同意了。 我跟着他重新办理了股权变更,结束时,天已经黑了。 到家时,顾绍言已经洗过澡,换了睡衣躺在床上。 我将协议书给他:“可以了吗?” 顾绍言抬头看我,不知在想什么,很久点了下头。 得到答案,我转身进了卫生间。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格外的累,不止是身体,还有心。 热水从淋浴头喷洒下来,我喘不过气,胃里翻涌的疼让我忍不住蹲下身,蜷缩成一团。 我以为这样,就能忍过去。 顾绍言就在外面,我不想吵到他。 可太疼了,我撑在洗手池前干呕着。 一汩汩的鲜血从胃里涌出,落在瓷白的池面里,格外刺眼。 “你怎么了?” 顾绍言的声音从后传来。 我抬头,看着镜子里映衬出的他的面容,抿掉了唇瓣的血。 然后打开了水龙头。 湍急的水流顷刻便将那些鲜红的血带走,一干二净。 我重新看向顾绍言,故作轻松:“说不定……是怀孕了。” 第5章 说完这话之后,我和顾绍言对视着,竟分辨不清他是在高兴还是生气。 许久之后,他才说:“别开玩笑。” 嗯,玩笑。 我垂了垂眸,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问了句:“阿矅,你想过和我有一个孩子吗?” 结婚三年,我们亲近的次数不少。 但每一次,顾绍言都会避开我的易孕期,保护措施更是一项不落。 今天顾母的问话,也是我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 也许人要死了,忌讳害怕的东西也少了,我才能问出口。 顾绍言身子一僵,然后说:“我不是很喜欢小孩儿。” 他没有回头,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也分不清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我记得,大学时有一次孤儿院的志愿活动。 那时,他身边围绕着一群小孩儿,眼睛里满是喜爱。 躺在冰冷的床上,即使吃过药,胃里还是一阵阵绞痛。 我看着背对我入睡的顾绍言,突然觉得有些冷。 上一次他搂着我入睡是什么时候,我有些想不起来了。 最后,我悄声下了床,绕到另一侧。 月光下,他闭着眼,面容少见的温柔。 “阿矅,到了我死那天,你会不会后悔现在对我这么坏啊?” 我小声问着,小心翼翼的躺在床边,把自己塞进顾绍言的怀抱,闭上了眼。 第二天醒来时,我还在顾绍言的怀里。 我仰头望着他冒出点点胡茬的下巴,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 顾绍言猛地睁开眼,眼神不悦:“闹什么?” 我装作没看见他的不耐烦,伸手搂住他脖颈:“阿矅,我们出去旅游好不好?我想再去一趟苏黎世。” 那时即使有顾亦颜在,但至少顾绍言还很在意我的感受,有所避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