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踏脚石,已是你的荣幸!」 我呆呆地捡起那页记录我生前功德的纸张。 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助酆都帝君大人历情劫,娶长公主为妻,荣登宝座。 ——俗称工具人。 之后,我浑浑噩噩的被牛头马面拖了出去。 过了奈何桥,坐上幽冥船。 忘川河倒影着我心如死灰的模样。 听说,跳了忘川河的鬼魂会彻底魂飞魄散。 我双眸一亮,毫不犹豫挣脱束缚,跳了下去。 与其永生永世的在拔舌地狱被折磨,不如早点解脱。 可随着我一跃而下,忘川河掀起了滔天巨浪。 整个阴司平地吹起阴风,发出阵阵哭嚎。 甚至六道轮回都发生了剧烈的震颤。 伴随着剧烈地疼痛,我终于神魂归位。 记起了我的真实身份—— 06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恭迎后土娘娘重修归来!」 此时我端坐在轮回殿内,面色无悲无喜。 下方则是惴惴不安的十殿阎罗和四大判官。 万年前,洪荒初开,轮回未立。 生灵死后无处可去,终日浑浑噩噩飘荡于九幽之下直至消亡。 我为地母,不忍看生灵涂炭,以神躯为基,元神为引,设地府,铸轮回。 并立下生死簿,六道生灵从此可凭生前善恶轮回转世。 看着万物生灵从此有了归宿,我虽死无憾。 然天道有感,降下大功德保我一丝真灵,入轮回历劫重修。 如今我神魂归来,看着自己耗尽神魂创立的地府,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什么时候生死簿成了无力翻身的宿命簿? 那我不如毁了这个轮回! 07 翻阅着这些年生死簿上的种种记载,我的脸色逐渐沉下去。 「蜀地农女丝竹,战神刑天之情劫,需以命助战神杀妻证道。改注:死后投入畜生道轮回十世,以彻底洗除前世记忆。」 「宋国帝君,在位期间荒淫无度,治下百姓名不聊生,遭乱贼斩杀,应入十八层地狱,行刑千年,方可投胎。改注:系托塔天王玄孙,可免刑罚,投人间道,享荣华八十载。」 「楚国书生,一生刚正不阿,不畏强权,为还百姓公道,以命死谏,死后可为鬼仙,任一方城隍。改注:死谏状告之人系东海帝君后人,罚书生入油锅地狱,受刑十年,投入畜生道。」 一桩桩,一件件,生死簿上既定的因果被本应该用来赏善罚恶的判官笔改得乱七八糟。 仙人下凡历劫,本该遭的劫难半点未受。 反倒是劫难相连的凡人受尽苦,死后还要被继续折磨。 生前作恶多端不积半点功德的恶棍,因为这些裙带关系被改写命运,来世可以继续享受人间富贵。 而仗义执言的正人君子,却要被投入畜生道不得超生。 几位判官心中有愧,却早已被施压到麻木。 毕竟地府群龙无首上万年,世事变迁。 为保地府安宁,他们能做的也只有随波逐流。 好一个随波逐流啊! 我继续翻阅着,一个无比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绣女林墨娘,前世行医济世,功德无数,此生福寿绵长,年九十寿终而寝。」 不过既定的命运被划掉了,换成了「助酆都帝君历情劫,娶长公主为妻,荣登宝座。」 「呵呵——」 我怒极反笑,凡间过往种种,那些不堪的记忆再次浮现。 08 许是已神魂归位,我再次忆起的,已不再是昔日对秦朝楚的种种爱慕。 而是被囚禁在牢狱里,身为一介草民,那一句句喊冤却得不到平反的憋屈无力。 「冤枉,民女是冤枉的!我与状元郎两情相悦,他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是我绣瞎了双眼才攒够的,玉佩也是他给我的定情信物,何来偷窃一说?」 「是长公主不守礼法,与状元郎暗通曲款,行那强取豪夺之事,如今却将我锒铛入狱,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吗?」 我绝望又沙哑的声音,不断的在天牢内回荡。 对面一同被关押着的老者,抬头透过垂落的白发看了我一眼。 「丫头,你省点劲儿吧,当今天下都是长公主老爹的,你区区一个绣女,拿什么争?」 可我依旧心有不甘,「长公主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长公主就可以无视律例了吗?」 传言当今大理寺卿最是公正不阿。 我相信,只要我不放弃,一定会有人替我伸冤的! 「哈哈,这些话不过是权贵用来忽悠咱们老百姓罢了!这世道,纵然天子犯法,谁敢去罚?」 语毕,老者垂眸,叹了口气道: 「丫头,权贵之间官官相护,与长公主的名声相比,你一个小小绣女的命算什么?莫说是你,就算是如今那状元郎,又算什么?」 我咬牙,依旧挺直着背,死死扒着监狱的栏杆不放。 见我仍心有不甘,老者轻笑,继续说道: 「丫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09 三十年前。 某个穷困的小山村里,一对夫妇老来得子。 为了改命,这对夫妇哪怕年近古稀,仍旧拼了命的做活儿,供幼子读书识字。 只盼有朝一日,幼子能出人头地。 不用再困在这十万大山之中,面朝黄土背朝天。 而他们的孩子也很争气,从小就展现了不一样的诗词天赋。 寒来暑往十六载,稚子长成少年郎。 也终于到了进京赶考的日子。 少年也怀着壮志和对未来的期待,踏出了大山。 院试,乡试,会试。 少年一路过五关斩六将。 会试放榜的那天,少年不负众望,在榜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很兴奋,觉得只等最后的殿试,自己就能鱼跃龙门。 少年甚至都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头戴官帽,骑马返乡之时,爹娘高兴的模样! 可等啊等,等啊等—— 殿试上,那顶了自己名字的少年又是谁呢? 少年不甘,击鼓上诉。 最后被揍得半死,随意安插了个罪名丢进了天牢。 意气风发的少年一夜白头,没多久乡下也传来爹娘的死讯。 殿试上,那顶替了自己名字的贵公子成了状元郎。 少年被定罪的那天,京都权贵纷纷祝贺丞相府公子大才。 隐瞒身份,凭借一己之力过关斩将考中状元。 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监牢内,少年也彻底放弃了,他原本清澈的眼神如今也满是颓然。 当年,他以为自己终于跨出了大山。 但他不知道,面前还有无数座大山在挡着他…… 说完后,老头掀开白发,那张满是鸿沟的脸朝我咧出一抹嘲弄。 「小丫头,当年的少年完不成理想,走不出深山,他连家都回不得了。你……还想争吗?」 10 我无法回答,只能愣愣看着老头那满头打结的脏乱白发。 内心惶然无助。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皇帝会不认识丞相之子? 所以我是否插足了长公主的感情,是否偷窃了状元郎给原配的玉佩,好像都无足轻重了? 因为她长公主代表的是天子颜面,自然会有人愿意去拥护她。 甚至大家也更愿意听到状元郎和长公主的佳话,而不是状元郎的盘缠是一个绣女绣瞎了双眼换来的凤凰男。 刀起刀落—— 绣女林墨娘人头落地,天下传的都是长公主人美心善,与状元郎云开月明。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11 人间的绣女林墨娘,死后连状告都无能为力。 但现在我是地府的掌权者——后土娘娘。 强忍着将生死簿摔在眼前这群人脸上的冲动,我冷声道: 「这万年间,你们就是这样代吾执掌地府的?」 他们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在生死簿上将他们的名字全都划拉干净,然后丢进十八层地狱「煎炸烹煮」个遍,最后丢进畜生道永生永世沉沦! 十殿阎罗和四大判官面面相觑。 钟判官硬着头皮被推了出来。 「回禀娘娘,您当年身化轮回之后也入了轮回重修,地府便只剩下酆都大帝与吾等代为掌管。」 「可世间生灵几何?哪怕有生死簿,我们几人也完全忙不过来。只能从凡间的生灵中选取可用之人担任地府官员。」 闻言,我面色稍缓—— 凡人终有欲望,成为阴灵之后内心的阴暗更是会被无线放大。 哪怕成了鬼仙,这份欲望被压制,但终究还在。 久而久之,在上面的施压下,地府的制度自然也会被凡间的一些陋习侵蚀。 钟馗继续说道,「原本有酆都帝君镇压,一切还相安无事。可世间生灵都避不开「三灾九难」,千年前帝君也被迫入了轮回。」 「您归期无望,帝君又入轮回,吾等修为地位又不足……」 说到此处,钟馗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苦涩,「天上的那些仙君历劫也需经过六道轮回,于是一些仙君就打起了生死簿的主意,篡改凡人命运助自己渡劫。」 「更有甚至,直接强逼吾等修改生死簿,为自己的后人谋私。」 我怒喝,「真是岂有此理!」 一时间阴司震颤,一些小鬼更是直接被我的威压吓得神魂差点散灭。 在我刻意散发下,我的怒气上达天听,南天门的千里眼顺风耳感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