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所见,男人时而哭,时而笑,时而掩面哭吼。 一夜过去,男人乌发尽数苍白。 他最后看了眼身后的墓碑,轻轻抚了抚,最后将怀里早备好的的小白瓶打开,静静地看了里头一眼。 暮清察觉不对,大喊大叫了出来,试图阻挠他的行为。 可男人却什么也听不见,自然没有回应她的撕心裂肺。 他泰然自若地饮下瓶中毒酒,毫不犹豫。 “不要——” 男人唇间漾开了几分柔软的笑意,兀自起身,竟是将那盖住残尸的白裳掀了开来。 下一刻,他伸手环住了残尸,不在意残尸所散发的异味,环得越来越紧。 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不要……” 眼前的一切又模糊了起来,像是被一层白雾制成的纱蒙了起来,什么都快消失在眼前时。 墓碑之上所刻之字,却越加清晰。 鲜红的,用血所填造其中的斑驳字迹——楚氏薄秋携爱妻阿清。 “楚薄秋——” 暮清惊呼着醒来,眼下还残留着未干的湿痕。 再一睁眼,她却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陈设摆物都可称为矜贵,金丝楠木月牙儿床,柔嫩的月粉帘帐垂了下来。 屋里摆了一扇很大的绣面屏风,屏风旁边是一扇落地梨花木窗和梨花梳妆台。 新鲜的空气夹杂了些许海棠花的自然清香,令人醒神焕采。 这间屋子的装点,倒胜过了在中州时卫居府中的华贵。 胸口处泛起淡淡的扯疼,她试着活动了下身躯,结果刚一动脚,就踢到了一个硬物。 男人趴伏在她脚边,身上着的衣裳看上去还是当日出发回城时所着,丹凤眸下泛着两道乌青,下巴处也长了些许青茬。 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楚薄秋素来爱整洁干净,一日都能沐浴两回,如今却胡子拉碴,衣衫不换。 结合起方才的梦境,当真让暮清心疼不已。 她将榻上的被衾盖在了男人身上,本想下床洗漱,却被死死扣住了手腕。 “又是梦吗?” 男人嗓音低哑得不行,明显是没有休息好的体现。 可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看见你这样,我心都碎了。” 哽咽发颤的声音直击她心脏,她回身,见男人阂了阂眼,忍住满眶酸涩,神情如同被人遗弃的小兽,可怜凄凉得令人九肠回断。 她没有犹豫,抱住了男人。 男人对于她的动作没什么表现,好像这几日经常梦到这个场景,只是伸手紧紧地禁锢住她的腰肢,指节发白,鼻子深深去吸她发间的花香。 “你若死,我必痛入骨髓,哀痛欲绝……”男人的唇发颤,说出来的话像是从被堵住的喉间生生挤出来一般,以至于说了两句就无法再开口,只余哽咽。 是啊。 在前世的最ᵂᵂᶻᴸ后,他一杯薄酒,葬了他们俩。 那副模样,当真如行尸走肉。 暮清眼眶发烫,鼻根像是被醋泡过一般发酸,忍不住随着男人低哑的哽咽声落泪。 “不,你还没死,我就已然如此,若你真的死了,我该如何。 大抵是,生不如死。” 她心疼得要命,退后了些,轻轻去拭去男人脸颊上的泪痕,动作极轻极柔。 以前她喜欢温愁因的时候,不管瞧他做什么,她都觉得赏心悦目,喜欢得不行。 可换做如今的楚薄秋落着泪倾诉衷肠,她却觉得心痛得如刀尖狠攥,像要窒息。 他说他痛入骨髓,她何尝不是痛不欲生。 男人少会落泪,将自己的软弱暴露于人面前,上次在满月坊因她洇湿了眼角,这次却哭得不能自已。 暮清皱紧了眉,好像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他的泪,抚平不了他的伤痛。 屋外似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檐外那一支海棠花的嫩芽悄然攀进屋内,送进点点春意。 竟是快到正月了。 连枝桠都感受到那复苏的气息了,那她是不是该让眼前人明白……她的心意。 男人俊美而苍白的面颊滑过一滴泪珠,形成了条浅浅的泪痕,顺过高挺的鼻梁,落在了那微红的唇上。 她踮起脚尖,含住那温润湿软,凛然的凉息顺着口腔钻进身体各处。 男人起初只愣了二三下,随后深眸一紧,单手狠狠揉住女子纤细的腰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插入女子发间,狠狠掰过她的脸,深入唇齿。 灼热的呼吸相互交错,海棠花最娇嫩之处被狠狠嚼咬,她感觉自己要窒息过去了,男人却还不肯放过,霸道蛮横地索取她身体的每一丝一毫。 空气的稀薄让她神智都惺忪起来,白嫩脆弱的脖颈因为男人猛烈的动作而一抽一抽地无法呼吸,指甲也紧紧攥入男人宽肩,紧实的线条在发烫掌间立显其影。 男人脖颈之上的青筋爆了起来,血液隐隐滚烫,像是要将这十年隐忍,在这一刻全部报复出来。 血液里狂躁的因子促使着他进一步,再进一步。 从腰间的摩挲游移至上,又徘徊于身前。 娇嫩,过于娇嫩。 他所感觉到的,所摸索到的,软得不行,好像他轻轻一捏,女子就会同瓷娃娃一般稀零粉碎。 可他没有生出半分恐慌怜惜,反而心生暴戾血腥,更想要看看瓷娃娃破碎凋零的模样。 一定很美吧。 落地黄花梨木大窗虚虚掩掩,掩不住那一屋春色。 不知从何时起,身后竟撞上了榻板的柔软,暮清猛然回神,男人却还贪得无厌,啃噬着她的唇,手沿伸向下,停留在她腰间的系带。 不行。 第105章 至死不渝 她下意识就想去阻拦,可男人力道又狠又重,似乎还以为这是个梦境,毫不怜惜地将她的手臂禁锢到她头顶,热烈的唇顺之下移,轻轻咬住她的锁骨。 身后是柔软至极的软榻,身前却是滚烫坚硬的胸膛。 她想挣脱,却不自觉沉溺。 逐渐的,她也松了力道,攀上男人的后背,任其采撷。 不自觉的,她忍不住嘤咛了声。 娇媚无比的,惹人情动的轻叹,却使身上之人停了动作。 那双几近漆黑的丹凤眸还未褪下欲望,但已充斥着震惊。 “这不是梦……” 女子抬起怔忪的杏眸,脸红得彻底,嘟囔:“都亲半天了,你反应也太慢了吧。” 此话一出,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瞬间浑身一僵,大气不敢出一声。 暮清顿时觉得又好笑又好气,难怪他方才勇得这么异常,竟然以为这是场梦。 那他当她是什么? 还是说…他常做这种梦,所以一时分不清梦与现实。 想到这,她不由有些气闷,抬起脚踹了过去。 结果男人还傻傻地定在原位,被女子轻轻一踹,居然滚到了地上。 “喂!”她惊讶地看着榻边的男人,下意识爬起来扶他,结果动作太大,扯动了胸口的伤口。 见女子痛呼,楚薄秋才快速爬了起来,跪坐在榻边替她查看伤口。 手刚伸了过去,就被她拍了开来。 “方才不是还那么用力地对我,现在知道我会疼了?”她嗔怒地看着对方。 楚薄秋甚至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女子被亲得红肿的朱唇,不经喉结一滚,浑身尚未平息的火像是又被勾了起来。 “我…对不住你……” 他别开视线,像是懊恼,又像焦躁,整个人看上去不复清冷自持。 “扑哧。” 女子冷不丁笑了出来。 楚薄秋闻之一愣。 其实就连暮清本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能在如此严肃的场景笑出来。 只是…楚薄秋这样害羞懊恼的模样,实在少见。 她竟觉得十分可爱。 “对不住我什么?”她看着神情木讷的男人,故意道:“莫不是亲完了就想跑,不想负责?” “谁说我不想……”楚薄秋怔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暮清弯了弯眼尾,笑起来看上去像是一对小月牙般皎洁可爱,“你说什么意思?方才我已然表达了心意了,莫非你要装作不知道。” 表达心意? 楚薄秋尽力回想,只记起她方才主动攀上他,吻了过来…… 是了! 她…她主动吻了他! “你…这算表达什么心意?”楚薄秋试探地发问。 她有些哭笑不得,直言:“难道非得我直说,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这辈子非你不嫁,你才明白?” 男人顿了。 “再说一次。” 她挑起眉梢,语气多了几分肯定,轻声哄道:“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这辈子我非你不嫁。” “……” 空气不知凝固了多久,就连她都有些不太确定,楚薄秋是高兴,还是难过了。 绷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