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是姚将军家的儿子姚之远,年岁与你相仿,容貌俊美,明日你去看看。」 他打了个嗝,酒气浓重,嘴里不断念叨着阿娘的名字。 天色已晚,我唤来小厮,细细交代一番,才让他们扶阿爹回去。 13 我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回房,习惯性地斥退了守夜的奴婢。 在宫里,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睡。 房间里点了蜡,影影绰绰。 我刚脱了外衣,背后顿感一凉,炙热的身躯悄无声息地贴近我,腰腹处被大手钳制住,嘴唇也被捂住,叫不得动弹不得。 来人将下巴靠在我的颈窝,姿态亲昵,语调缓慢,尾音上扬: 「阿宁姐姐,让我好找。」 是太子。 我绷紧的思绪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忍不住挣扎。 「别叫哦,姐姐。」 斐景行抬手松开了我,我转头面向他。 他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眼眸深深地注视着我。 明明是在笑,却让我脚底生寒。 我往后退了一步,偏头躲过他凝视:「殿下怎么出现在这里?夜闯闺房,实在不合礼数。」 斐景行却迈开步子纠缠了过来。 影子亲密无间,仿佛将我圈在他的地盘之中,随时都能绞杀吞食。 我恍然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光着屁股被皇上打的小孩子了。 「夜闯闺房?阿宁姐姐如今怎么如此见外,本宫想见自己的太子妃还需要另行通报吗?」 我努力忽视他灼热的视线,也忽略心头泛起的异样:「先前只是小孩子的戏言,作不得数,太子殿下莫当真。」 「戏言?」他嘴角挑起的笑容带了丝邪气,将我的长发缠绕在他的指尖,揉搓着把玩着,「骗了本宫的心还妄想全身而退。」 「阿宁。」斐景行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牙关紧咬,「你怎么这么坏啊?」 我猛地一怔,心脏仿佛跳起了舞。 错愕又羞恼的神色浮上脸庞,我闭上了眼:「殿下也对阿宁多有不满,何必将错误全都归咎于阿宁?」 他挑起我的下巴,透着一股恶狠狠的劲头。 「我对阿宁唯一的不满就是生辰夜,床上躺着的不是阿宁。」 他眼中浓烈的情欲溢满,最终忍无可忍,另一手托住我的后脑勺,冰凉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我双手抵在前胸,剧烈挣扎,想要唤回他的理智。 肩颈刺痛,眼前一黑。 我倒在斐景行的怀中,耳边最后传来他的呢喃: 「阿宁姐姐,莫要怪本宫。」 14 我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地检查身上的衣物。 好在,很完整。 「阿宁姐姐在做什么?怕本宫行不轨之事吗?」 斐景行半倚在桌前,没束发,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阿宁姐姐莫怕,这种事情自然要等到我与姐姐成婚后。没有姐姐在身边我会不安,所以成婚前也要委屈姐姐继续住在东宫了。」 「殿下这是绑架。」我双手紧握成拳,心里翻滚起浪花,「我与殿下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三无……」 手心里渗出了汗,我深吸一口气:「三无儿女之情,我是不会与殿下成婚的。」 「我已向父皇求了婚约。」斐景行微抬起头,冲我浅浅一笑,蛊惑人心,「况且,我心悦姐姐已久。」 他的一声心悦拨乱了我的心,等我回过神来,心却沉入谷底。 「殿下可懂情爱?」 我的笑容收敛,微叹了口气:「我知晓殿下喜好木质香、喜爱烈酒、口味清淡、衣袍总是深色,而殿下对我的喜好一无所知,怎能说心悦于我?」 斐景行一愣,眼眸里闪过困惑,忽而清明,笑容从心里泡沫似的涌上脸庞。 「所以说,姐姐心悦于我?」 他的反问让我也一瞬间乱了心神,慌忙别过眼,冷漠言语:「殿下莫要开玩笑,殿下只是习惯我在身边伺候而已,这不是情爱。」 斐景行走上前两步,与我面对面站着。 他微微俯下身,靠在我的耳边:「阿宁姐姐,从前是我疏忽了,姐姐可否再给我一个机会?」 话音很轻,宛如蒲公英,风一吹,撩得我心痒痒。 外面忽而传来鬼哭狼嚎的嗓音。 我一听便知,是我那不靠谱的阿爹。 皇上和阿爹一前一后步入大殿。 斐景行挺直了脊梁,将我挡在身前,有几分冷漠与倨傲。 阿爹险些要去抱皇上的大腿,被守在两旁的侍卫拉开。 「陛下啊,玉娘走得早,就留下阿宁一个孩子,早些年就送入宫中没了自由,如今若是被迫当了太子妃,玉娘在天有灵,该有多心疼啊。」 听阿爹说,他和阿娘还有皇上从小一起长大,十分要好。 他每每有求于皇上,总搬出阿娘。 果然皇上揉着太阳穴,仿佛被烦透了:「太子,朕需要你给丞相一个解释。」 斐景行拱手:「丞相大人,我求娶阿宁姐姐是出于本心,为表心意,我愿意将决定权交给阿宁姐姐。」 他转过头,手掌牵着我的衣角,在只有我能看到的角落,眼眸微眨,迫切的恳求与希冀溢出眼眶,仿佛在乞求我,不要抛弃他。 我的鼻尖倏地酸涩了起来,咬咬牙狠心甩开。 谁又知道他到底有几分真心呢,我不敢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 输了便是困于宫墙,蹉跎一生。 我重重地跪了下来:「陛下,我不愿意嫁给太子。」 皇上挥挥手,我起身,在斐景行猩红双眸的注视下,和阿爹一起往外走。 「阿宁姐姐,求你,别走!」 斐景行嘶哑的吼声响起。 我转头看了一眼,斐景行被重重侍卫压制住,眼里的阴霾浓重,用尽全力伸出手臂,只余徒劳。 「混账东西!」 皇上出奇地暴怒,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东宫彻底翻了天。 15 因着太子的搅和,与姚之远的见面也往后拖了几天。 我也是后来才得知,斐景行被禁足,还挨了打。 阿爹感叹出声:「太子殿下跟皇上的性子真是如出一辙。」 我端着茶盏,心思却不在品茶上,一口未沾。 阿爹自己耐不住性子,将早前的八卦往事一股脑地倾倒出来: 「当年我与皇上同时心悦玉娘,本来我自觉争不过皇上,正欲放弃,皇上却干起了强取豪夺的勾搭,惹了玉娘厌烦,阿爹这才有机会乘虚而入。」 他摇摇头:「身居高位难免会自傲,怎会愿意主动低头了解他人,太子殿下亦不是阿宁的良配。我看那姚之远不错,甚有我当年风范。」 我附和着点点头,太子殿下与我本来就是不对等的关系。 只是在后面那句话上我顿了一下,忍不住反驳:「阿爹又怎知姚之远是我的良配,我与他还并未见过。」 「巧了。」阿爹从袖子里掏出请帖,「人家约你明日茶楼一见。」 16 翌日。 我被婢女早早地拉起来梳洗打扮。 镜中人一袭丝罗衣襟,名妆华饰,头上的雀形金钗映衬得下方翠绿色簪子更加耀眼。 陌生至极。 我微微蹙眉:「未免太过华丽。」 婢女们在身旁打趣: 「小姐本就生得美艳,奴只是稍加装饰而已。」 「那姚公子定会对小姐一见倾心。」 重新打扮已然来不及,我坐上马车匆匆赶往茶楼。 刚下马车便有小厮迎上来:「沈小姐,姚公子在二楼最里面的厢房等您。」 婢女在下面候着,我独自上了楼。 我敲敲门,推开房门。 「沈姑娘,百闻不如一见。」 循声望去,姚之远站在桌前,一袭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唇角微微上扬,给人如沐春风的好感。 我面带浅笑:「姚公子不必客气,叫我阿宁便好。」 姚之远笑笑不言语,翻手躬身:「沈姑娘还未吃饭吧,菜都上齐了,我们边吃边聊吧。」 我点点头。 这桌子上的菜品实在千奇百怪,口味迥异。 一口菜齁咸,另一口齁辣。 我被呛了一下,姚公子递上茶水。 我尝了一口,有股淡淡的清甜,是我喜欢的口味。 眉眼间掠过欣喜,姚之远见状,又贴心为我续上。 我道了声谢:「姚公子出身将军世家,没想到是如此儒雅心细之人。」 「沈姑娘过奖。」他笑笑,总是给人一种真诚的感觉,「初次见面,在下准备了礼物赠予沈姑娘,若不嫌弃,还可赏玩一番。」 姚之远掏出一幅字画,走到我面前,缓慢地在我面前展开。 一幅意境悠远的风景图。 他微微俯下身,我眉心一皱,下意识地后撤。 姚之远立马站直了身躯,双手背在身后:「抱歉,唐突了沈小姐,恕在下无礼。」 「无事。」我摇摇头。 只是刚才忽然有道似有若无的视线,让我如芒刺背。 我回头却只见一道屏风,有心探究,奈何姚之远总跟我搭腔,让我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