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长明殿 天界长明殿,雕栏玉砌,满目繁华。 沈嫣怀里紧紧揣着几株发着荧光的仙草,不顾周围仙娥诧异的目光,跌跌撞撞跑去主殿。 殿内通明,浮动着一股子血腥味。 只见池寒笙盘坐殿中,轻合着眼,脸色苍白,剑眉微蹙。 沈嫣不由放轻了脚步,正欲将仙草放下就走。 池寒笙突然睁眼,看着她语气冰冷:“你又来做什么?” 沈嫣见他看自己,不由局促,像献宝一样将怀里几株仙草放到他跟前。 “这是我在阿娘药圃里采的凝露仙草,治疗外伤有奇效,你快试试!” 池寒笙瞧着她满是沙土的手,眸子一沉:“不需要。” 沈嫣脸上笑意凝滞,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凝露仙草世间仅有七株,她去偷采,还被阿娘打了两闷棒才得。 若池寒笙不用,岂不浪费了? 池寒笙见她固执地站在原地,那胖大的身子连透入大厅的光线都挡住了,更是不耐烦。 “出去!”他声音冷冽。 沈嫣不动。 下一秒,只听“嘭”得一声,沈嫣被甩出殿外,扬起一地尘土。 连同仙草一并甩到了她的胖胖的肚子上。 接着,殿门便被合上。 殿外一众仙娥掩面嗤笑:“你看她这又蠢又丑的样子。” 沈嫣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瞧着那漂亮仙娥:“我阿娘说了,我不丑。” 听她此话,那些仙娥笑的更是肆无忌惮。 “不止是丑,还脸皮厚呢,难怪司战上神不待见她。” “什么司战上神,他如今神力连一般下仙都不如,还厚颜占着长明宫,这脸皮跟沈嫣倒是般配!” 沈嫣本不想搭理她们,但听她们骂上神,立马顿住了脚步。 下一刻。 “啊——沈嫣,你敢殴打天宫仙娥!” 尖叫声惹来不少人围观,也扰了殿内池寒笙,他挥手出来,就见沈嫣对着两个仙娥几棍子。 “沈嫣!你在做什么!”男人一声暴喝。 听到声音,沈嫣手上的动作一顿,扭头就看见池寒笙铁青的脸。 她松开手里棍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解释:“她们说我丑,还说你……” 话还没说完,池寒笙一把将她拎起,甩至大殿前。 “跪下!” 沈嫣想起阿娘说,她可不跪天地,然见池寒笙生气,她没骨气的屈膝。 “这棍棒从何而来?”池寒笙问。 沈嫣瞧了一眼,对上池寒笙的目光,抿了抿唇:“擀面杖,阿娘教我厨艺用的。” 阿娘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被打的仙娥走的时候不甘心地揉头,低喃:“宫中私斗是要挨天雷的,真是偏心,池寒笙该不会真喜欢那个丑女吧!” “不是喜欢,是不敢,谁不知道池寒笙上神被孟婆看上,要招成入门赘婿呢!” 两仙娥嘀咕着离开。 池寒笙垂落地手不觉收紧。 沈嫣也听到了两人谈话,她年幼时,天界何人不敬池寒笙。 如今他却被小小仙娥议论,她强扯一笑:“上神,你不要生气,你在小汐心底是天下最厉害之人!” 池寒笙看着她的笑,只觉刺眼:“她们说的对,你确实丑陋!” 第3章 丑丫头 沈嫣恍恍惚惚走出长明殿,心底闷闷地。 她不丑,阿娘说过,自己是最美的宝贝,是带着所有人祝福所生的。 给自己打完气,沈嫣决定抄近路从天宫天泉回家找阿娘。 几位戏水的仙娥看到她,嘲笑着:“看,那个丑丫头又来天宫了,真是不知羞。” 闻言,沈嫣只看了她一眼,并不理会。 “丑丫头,你这么丑有没有吓坏那些小仙童啊?哈哈哈。” 沈嫣脚步一顿,走至天泉旁正要回击,却不自觉看到了水中倒影。 倒影里,她皮肤偏黑,两颊的肥肉把脸盘显得很大,眼睛小小的。 沈嫣摸着自己的脸,瞧着旁边自诩漂亮的仙娥,不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吗? 这时,一条仙凌朝着她身后袭来。 沈嫣不察,顿时栽倒在水里。 她踉跄爬起,就瞧着那些仙娥哄笑着飞到了半空。 站在水边,沈嫣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鼻尖慢慢泛酸。 她顶着一身湿漉漉的水,身形狼狈的回到孟婆庄。 一进门就看见阿娘在座上看书,她一身红衫不施粉黛,不缀钗环,便已是人间绝色。 孟婆看到她浑身是水,一脸诧异,连忙上前心疼询问:“怎的弄成这样?” 沈嫣看着她只问:“阿娘,我很丑吗?” 孟婆听到她的话,捧着她的脸:“我沈嫣才不丑呢?你是四海八荒最漂亮的姑娘。” “可她们为何都言我丑陋?”沈嫣眼底含着水雾。 孟婆摸出白帕替她擦着眼角泪花,喉咙苦涩,声音却依旧甜美温柔。 “心善方能人美。那些仙娥虽生了一副好皮囊,却心地不纯,怎能和我沈嫣比?” “凡从这黄泉奈何桥上走过之人,每一个都承了你的运,我沈嫣是受千万无所依托之人祝福的,自是最美。” 孟婆说着话,幻化一面透心镜。 沈嫣看着镜中自己,朱颜玉色,瞧着和阿娘很是相似。 她忙问:“阿娘,我可以把透心镜带去给上神看吗?” 孟婆听罢,已知女儿今日为何这般难过。 她不曾想天界战神也会以貌取人。 孟婆却不想沈嫣难过,心疼道:“今日就不去了,阿娘现在就去找天帝,让他为你和池寒笙上神赐婚。等结为夫妻你们就能日日相处,他自会知道你的好。” “好。”沈嫣听到这话,终于展露笑颜。 入夜,伴随着黄泉呜咽的声音,沈嫣一夜未眠。 翌日她一早出门:“阿娘,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池寒笙上神!” 长明殿。 得知消息的池寒笙,脸色阴沉得像暴雨积聚的天空。 “池寒笙上神,阿娘说了,等我们结为夫妻日日相处,你自会知道我的好。” 池寒笙袖子里的手不由紧握,他看着眼前这张脸,暗流涌动:“娶你可以,可我现在身患重伤无法驾驭腾龙迎你,若你能找到瀛洲,拿到木丹果治疗我伤。我定会驾驭腾龙带你游遍四海八荒。” 东海瀛洲有上古凶兽梼杌守护,艰险无比,向来是有去无回。 但沈嫣却不知晓这些,只觉心底欢喜,“好,我这就去。” 走前,她冲池寒笙痴笑:“上神定要等我回来。” 见她肥胖的身影离开,池寒笙挥手前面桌上书籍全部散落一地。 等?你回不来了! 第4章 东海瀛洲 两日过去。 沈嫣都没来长明殿,池寒笙难得清静,可他却莫名烦闷。 这时,听门外报,孟婆庄来人了。 “啪——”杯子从手中滑落,滚烫的汐水洒了一地。 让池寒笙意外的是,来的人不是沈嫣,而是孟婆。 “池寒笙,你可知我汐儿在哪?”孟婆风尘仆仆赶来,见他就问,脸色甚是焦急。 闻言,池寒笙目色如常:“不知。” 孟婆目光紧落在池寒笙身上:“你确定不知?我汐儿已经消失两日,音信全无,她虽为痴儿,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池寒笙拿笔的手一顿,抬头见孟婆焦急神色,鬼使神差道。 “东海瀛洲!” 听见瀛洲二字,孟婆心下一凛,腿不由发软。 瞬间,天上乌云密布,天雷滚滚,狂风大作。 “若我汐儿有事,我定移平你长明殿!” 语罢,她一身红袍散发出凌厉之气,顷刻化为红光直奔瀛洲。 池寒笙思索了片刻,落笔跟上。 终于,两人抵达瀛洲在凶兽洞外发现沈嫣的足迹。 洞里一片狼藉,盈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散落着撕碎的衣物,一大滩血迹里一枚青穗玉佩浸在血水中。 这青穗玉佩乃是沈嫣从不离身之物。 孟婆颤抖地捡起玉佩,悲凉彻骨,看着周身山川,眼眶骤红:“我儿沈嫣——!” 一声痛呼,孟婆周身散发红光,眼瞳已是血红,现出腾蛇真身悲痛欲绝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九州为之震荡! 上古凶兽梼杌感知幽冥之身,也不由后退几步。 一旁的池寒笙看着地上尚未凝干的血迹,愣在原地。 就在此时,一道清澈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阿娘,上神,你们怎会在这儿?” 池寒笙侧身看去,就见沈嫣一身污泥,浑身伤痕地抱着一颗通体透亮的果子。 她嘴角还挂着血迹,冲着自己傻笑:“上神,你看,木丹果。” 池寒笙锤在身侧的手不觉收紧,心也跟着一缩。 孟婆恢复人形,瞬间来到沈嫣面前,朝着她高高扬起手。 沈嫣脖子一缩:“阿娘……” 孟婆红着眼,咬了咬牙,还是朝着她的后背伤浅之地,挥了下去:“你个痴傻,我叫你乱跑,叫你乱跑……” “阿娘……沈嫣知错了……” 沈嫣来不及把果子给池寒笙,被孟婆追着一路打回了家。 孟婆庄。 因孟婆寻女,至此堆了无数无所依托之人,不入轮回。 沈嫣不知阿娘今日为何这般生气,为让阿娘舒心。 她拖着一身伤,去熬孟婆汤,又去分发给游魂。 远处孟婆看着她忙碌的样子,眼眶不由发热。 黄泉路上,无数人排着长队。 沈嫣一一赠汤,“饮下这碗孟婆汤,忘尽一生浮沉得失,来世更觅良家人。” 一个戴着斗笠,身着灰袍的步行僧接过那碗汤,手触到沈嫣指尖。 步行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