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举杯同庆,我坐于上首,脸上僵着笑,像个木头人一样。 下方有几位大人在澜云斋见过我和谢庭益,那时他们以为我是谢庭益的红颜知己,这会儿在皇宫看到我,一个个眼神各异,讳莫如深地看向谢庭益。 谢庭益自顾自喝酒,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柳恒抬眸看我,神色复杂。 文臣敬酒,赞圣上尊师重道,实乃千古明君。 圣上显然很受用,眉眼舒展。 自册封大典以后,我在皇宫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身子都圆润了。 我一个外姓郡主,在宫里就是个边缘人物,没人跟我走动,没人嫉恨我,也没人巴结我。 圣上时不时赏我点金银珠宝,彰显他的仁义,我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中秋将近,皓月当空,我在御花园倚着一树桂花,对酒当歌。 谢庭益约是巡视宫闱经过这里,夺去我手里的酒壶,面色微沉,「别喝了......」 我醉了,眼里氤氲起雾气,看眼前的人越发好看。 我语气有些幽怨,「你又不喜欢我,管我干嘛?」 我去抢酒壶,脚步不稳整个人扑到他身上,他扶正我,让我靠在桂花树上。 月色如霜,男人身上的气味借着酒意在我心里发酵成一团火,越烧越旺。 我想起那年在他怀里的疯狂。 那时我朝不保夕,我委身于他,不曾好好享受鱼水之欢。 我不愿意做他的陪床,呼之则来,挥之即去,若是男女关系不对等,我宁愿我是掌握主导地位的那一个,否则,我宁为玉碎。 如今,我是郡主,他是臣。 今夜是我想要他,不是他占有我的身体。 我攥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扯,他踉跄了一下身体往前扑,手撑着树干才没趴到我身上。 我抚摸他的刀柄,他脸色瞬间变了。 我把刀拔出来,借着月色,把刀柄握在手里细细把玩。 他终于忍不住了,眼眸染了红,扣住我的手,把刀夺回去。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我的手心,我能感觉有血流出来,但我麻木的感觉不到疼痛。 谢庭益沉声道:「你喝的酒里有合欢药。」 我意识到了不对劲,我纵然有欲念,但从来自律克制,今晚我明显控制不住自己。 我用流着血的手抚摸他的面庞,声音沙哑,「你会为我解毒吗?」 他后退两步,喉结滚动,「不会。」 我癫狂地笑了几声,转身走向桂花树后面的朝翼宫。 谢庭益跟了上来。 我命令宫女,「备车舆,去焕影楼。」 焕影楼,京城最大的烟花地,找个小倌不难。 谢庭益拉住我的胳膊,逼视我,「你可知去了焕影楼,明日就会传遍京城,你纵然不在乎自己的声誉,难道你要让李太傅九泉之下被人嘲笑吗?」 我眼神迷离,眼圈通红,嗫嚅道:「我难受啊......」 他神情温软下来,眼眸不再凌厉。 我背对着他褪下我的衣裳。 我听到他迟缓的脚步一步步靠近我。 直到粗重的喘息在我耳后,我转身抱紧了他的腰身。 7. 我醒来时,身旁无人,我揉揉昏沉的脑袋,回想昨夜的事情。 谁会给我下药呢? 我到羽林军办事时,谢庭益正在里间换衣。 看到他身上猫爪般的痕迹,我脸色绯红,「你可知下药的是谁?」 他眼底乌青一片,语气不大好,「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他想起了什么,问我:「避子汤喝了吗?」 我一愣,「我一醒来就来找你了.......」 他厉声道:「回去喝药,你不可以有我的孩子。」 我抬眸,「为什么?」 他顿了顿,说:「我不喜欢。」 我心口一痛,「你既然那么不喜欢,昨晚为什么要给我解毒?」 「刚好空虚了而已,就当做好事了.......」 「你.......」 我闭上眼,缓和那一阵难以承受的心痛。 我转身离开时,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你当心点,以后不要再中毒,我不会次次都那么好心。」 几天后的宫里的中秋宴上,君臣同乐,歌舞升平。 圣上放下琉璃盏,「谢爱卿。」 谢庭益站起身,躬身道,「臣在。」 圣上目光转向我,「听说皇妹和谢爱卿有过一段情缘,如今皇妹册封为郡主,和你也般配,不如朕为你俩赐婚,爱卿意下如何?」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个圣上想一出是一出,赐婚之事之前不曾听他提及,这会儿当着众人面直接说开,若是谢庭益不同意,我该如何自处?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怔怔看着那个松竹般挺拔的身姿。 谢庭益的视线与我的视线在空中交叠,他脸上依旧淡漠,神色波澜不惊,就那么看着我,沉声说:「臣不喜欢弘桢郡主。」 一字一句如同利箭,呼啸着把我的心从万丈高空射落,眼前的人影虚晃起来,我掐着手心的肉让自己冷静下来。 圣上脸色不大好看。 我轻笑一声,「皇兄刚认了皇妹没多久,就要把皇妹嫁出去吗?这皇宫里好吃的、好玩的,皇妹还新鲜着呢,不想早早嫁人。」 我说最后一句话时,视线落在谢庭益身上,他脸色变了变,眼帘低垂下去,不再与我对视。 圣上神色稍霁,「是皇兄心急了,也罢,来日方长,亲事以后再说。」 8. 圣上召见我,对我说:「朕看得出来谢庭益对你有情,朕希望你能想方设法嫁给他。朕与谢庭益相识多年,知道他性格执拗,朕不好逼迫他成婚,可詹北侯既然把他留在京城,他的终身大事朕义不容辞要为他张罗,让詹北侯在边关打仗无后顾之忧。」 辞意恳切,我却是不信帝王有这闲心关爱臣子的终身大事。 我约莫猜到了圣上把我封为郡主,接到宫里的目的。 我的猜测在柳恒那里得到了证实。 柳恒和李若峥成婚时,我送去了大礼。 「祝你们百年好合。」 柳恒接过礼单,脸上不见喜色,「谢谢。」 「我们有缘无分,但看在我们从小相识的份上,我劝你一定要远离谢庭益。」 「你跟着谢庭益,一旦有孕,就只能和当年詹北侯夫人一样......」 我挑眉,「詹北侯夫人?」 父兄在世时不大跟我说朝堂的事情,我只知那时谢庭益是太子侍读,对于詹北侯夫人的事情并不知晓。 柳恒道:「官场上的事情,你们女人不懂。詹北侯夫人当年怀着谢庭益时被先皇软禁在皇宫,用来牵制詹北侯。 谢庭益七岁时,詹北侯夫人怀了第二个孩子,先皇才同意詹北侯把谢庭益接到塞北。后来,詹北侯次子病逝,先皇又把谢庭益调回了京城。 詹北侯夫人常年和丈夫,骨肉分离,一直郁郁寡欢,加上次子离世的打击,疯癫了几年落水而死。 边关将领兵权太大,圣上是一定要在京城留下他们的质子的。詹北侯只剩谢庭益一个儿子,谢庭益一旦和女人生下孩子,那孩子必定成为质子,孩子的母亲自然也会被困在京城。 归鸿,我宁愿你找个小门小户的男人,也不愿你受那样的煎熬。」 柳恒对我纵然不是一心一意,倒也不是全无感情。 从柳府出来,我没有回皇宫,而是去了谢府。 宫里的当值表我查过了,谢庭益今天休沐。 我直奔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