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 童慕烟的狼狈似乎反让他兴致盎然,他跨坐上来,愈发挤压她蜷缩的空间。 “童慕烟,我给过你这么多次机会,你不珍惜,”他的手指往下,捏住她纤细的脖颈, “想当俞子舜的破鞋?”他眸光幽寒。 指腹为所欲为地用力摩挲着她脖颈上细嫩的皮肤,轻声冷笑,“……是时候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主人。” 咚咚咚! 后方的柜子里传来激烈的碰撞声,柜门上的螺丝刀被撞得哐当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脱鞘而出。 “江时屿,你还是人吗?”俞子舜几乎暴怒,狂踢柜门,“你他妈还是个人吗?” 这是童慕烟第一次听到他骂脏话。 俞子舜知道自己被困在里面,一时无法脱困。 为了防止激怒江时屿,而导致他伤害童慕烟,他一直强忍着不做声。 可是现在…… 不忍可能会和江时屿拼个你死我活,忍的话却可能多一秒都活不下去。 他就恨不得即刻破门而出,拧断那个男人的脖子。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却因为怕影响她的幸福,不得不隐忍退让…… 他忍了这么多年,忍着思念避而不见,不是为了回来看到她被人欺负,被人践踏。 “差点忘了,”江时屿放开了童慕烟,面无表情地走向柜子,“还有你。” 他上前去,捡起工具包,从里面找出一卷电工胶布,再从柜门把手里穿过,绕了几圈确定把门栓死。 然后他走到侧边,用肩膀顶住柜子,一声不吭,把柜子朝窗边推去。 “江时屿——”童慕烟吓得声音都变了。 她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他。 “你疯了,你想干什么?你住手!” 因为俞子舜嫌弃这里的味道,童慕烟先前打开了窗。 大开的窗户此刻像一只张开的血盆大口,五楼外的黑夜,是它通往地狱的咽喉。 “江时屿,你松手,你不要!”童慕烟抱不住他,只能去拖他的腿。 第23章江时屿,今晚上只有你是凶手! 然而江时屿踢开了童慕烟。 像踢一块绊脚的路边石子。 他双手都扶住柜边,加快了移动它的速度。 “江时屿……”童慕烟顾不上膝盖跌得生疼,冲上去重复抱住了他的腿,几近语无伦次,“屿哥哥、不要……不要这样做……都是我的错……” 她不敢不认错。 她不敢赌不敢任性。 俞子舜的命,是谁都不能碰触的一条红线。 她欠他太多,已经多到此生都无法归还,再担不起一条无价的性命。 “我求求你放了他,我求求你住手……”她哭着哀求,哭出了声,“屿哥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我的命都行……你放了师哥……你不能这样做……我求求你……” “童慕烟!”俞子舜已经猜到了江时屿在做什么,他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不准求他!” 她到兴业来求职,他让人事给她发了offer。 他能为她做到的只有这些。 一份不算体面的工作,一面即将掉落的柜门,他想再多给她一点好,她都不要…… 但他不要她为了他下跪,不要她为了他去乞求这个男人,为了他重新回到江家那个华丽的地狱。 她那天来到他眼前,没有血色的面容上泛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死气,依旧美轮美奂的容颜却像枯萎的玫瑰。她仿佛没有灵魂,机械地从泥沼里爬起来,循着生的本能寻求最后一点希望…… 这些天,他看着她一点点鲜活起来,一点点重归当年的朝气,看着笑容一点点回到她的脸上,看着她的眼眸重新明亮。 他宁愿一死,换她自由。 自由的活着,自由的笑,自由的舒展羽翼…… 大约是童慕烟哭得太真切,声音太惶恐,江时屿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低下头,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张满是泪痕的脸。 童慕烟仰着头,眸中溢满水雾,滴落的泪珠颗颗晶莹饱满。 江时屿伸手,指尖微寒,从她脸庞刮过,再抬手,摊开掌心,看着沾满了一指的泪水。 “你哭了,”他声音滴水成冰,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童慕烟,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这样哭,为了……一个男人。” 一个不叫江时屿的男人。 他突然俯身,抓住她的发髻,逼她扬起脖子。 “童慕烟,你居然可以为了他哭。”他牙都要咬碎,眸子里泛着令人战栗的猩红,“你为了他下跪,一次、两次,为了他求我,认错,一次、两次……你为了他哭,第一次哭……” 他声音都变调,冷笑声尖锐而古怪。 童慕烟在发抖。 因为疼痛,也因为恐惧。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时屿。 他过去轻视她嘲讽她甚多,她从来没有试过挑衅他到极限之后,会从他那里收获什么。 “我会把他推下去……”江时屿凑近了她的耳朵,齿间如魔鬼的低语,“让他在柜子里摔成一堆烂泥……嘘——别怕,童慕烟,今晚上有我陪你当凶手。他是,你和我一起害死的。” 说完这句话,他把她重重摔到了地上。 “不要——”童慕烟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了窗边。 她挡在柜子前面,张开了双臂,头发也散落在肩头。 她脸色惨白,声音哀凄得像孤崖上的风啸,神情里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定, “你先把我也推下去,你踩着我的尸体犯你的罪……江时屿,今晚上只有你是凶手!” 江时屿猛地把柜子往旁边一堆。 笨重的柜子砸到地上,发出几乎四分五裂的巨响。 他随即一步上前,捏住了童慕烟的脖子,把她头朝下往窗外按下去。 “你以为只有你有胆量去死?”他的声音和窗外的风一起,呜咽着灌入她的耳中,“你以为只有你们童家人敢去死?” “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以偿和你师哥一起去死?你以为我不敢跟你一起跳下去?” 童慕烟血液涌到脑中,惨白的脸颊渐渐发红,悬空的半个身子,令她的世界混乱颠倒。 她只感觉江时屿也压下来。 同她一起跌入这个扭曲的世界。 他呼吸的热气混入夜风,盘桓在她鼻息耳际。 温热粘湿的液体,滴在她的脸上, “童慕烟,你就算是死,也只能跟我一起死!” …… 童慕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窗外回到屋内的,也不知道江时屿是怎么放开她的。 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又咳又喘。 眼前横倒的衣柜底部,有一个破开的大洞。 地上和墙上都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屋子里有两拨人对持,乱哄哄地指着对方放话威胁。 俞子舜站在其中一边,拳头上滴着血。 江时屿在另一边,被人驾着,脸色发青,嘴角和衣襟上也都是血。 魏宏蹲在童慕烟身边,大声说着什么。 童慕烟努力集中注意力,她听到魏宏声音里带着恳求,“童小姐,回去吧,屿爷昨晚上到现在都没合过眼,滴米未进,连一口水都没喝过,你别再折磨他了……” 童慕烟继续咳,边咳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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