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长相不尽如人意才会遭到王爷冷落,没想到今日一见,容貌竟然不逊色于丞相千金呢。” “是啊,只是传闻她可从来不擅长乐器和女红,与京城第一才女合奏,不是自取其辱吗?” 时卿莺无视那些闲言碎语,只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古琴,朝温长锦微微颔首:“不知温姑娘要弹的,是哪首曲子?” 温长锦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才回答道:“便弹《雁落平沙》吧。” 一直沉默不厌的顾泓渊,终于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来,他冷冷看着时卿莺:“装扮上东施效颦便罢了,如今还想班门弄斧卖弄自己不入流的琴技?你不在意自己的脸面,摄政王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从头到尾,他都把她贬得一文不值。 是啊,在他的眼里,她是一个只会在战场上喊打喊杀的粗鄙女子,怎么配与温长锦相提并论。 可若不是她那双舞刀弄剑的手,又如何翻开成千上百具尸体找到他,将他从雪地里救出来。 时卿莺没有回应他的话,只转身看向温长锦,神色淡漠。 “温姑娘,请。” 温长锦调试好焦尾琴,莞尔一笑:“那我便开始了。” 话音落下,她伸出纤纤玉手勾动琴弦,轻扬动听的琴声瞬间响起,宛若天籁,听得众人皆是一惊。 悠扬的琴声,实在震撼人心,众人都听得有些入迷,不禁发出赞叹。 “不愧是朝帝城第一才女,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如此高超的琴技,只怕这个摄政王王妃要碰壁了。 时卿莺不动声色,眼看着众人沉醉琴声之际,飞速的拨动琴弦,刹那间气势磅礴的琴声倾泻而出。 那琴声如万马奔腾,又似平地惊雷,将所有人的情绪都拉到她的琴声里。 众人仿佛看到了长河落日圆的壮观景象,又好似看到了杀气腾腾的战场,她高扬的曲调,生生把温长锦的琴音压得微不可闻。 一曲完毕,众人都还沉浸在她的琴音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好!”,大家才惊醒,然后爆发如雷的掌声。 “没想到王妃琴艺如此高超,比起丞相千金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琴音,在下实在佩服!” 高下立见,大家纷纷朝时卿莺投来惊艳的眼神。 而对面的温长锦,到底是名门闺秀,虽然脸色有片刻的苍白,只一瞬便又恢复一往的端庄。 “王妃好琴艺。” 她淡然福了福身子,和众人道谢后,才在顾泓渊身边坐下。 只是,身边的顾泓渊深幽一般的眸子暗芒流转,“你可真是好手段好心机啊。” 时卿莺心中一痛:“我从未想过和她争。” 如果不是温长锦咄咄逼人,将她过世的母亲拉出来羞辱,她何必在这种场面出风头。 他并没有继续发难,因为在看到温长锦捏着帕子,泪眼朦胧的离席后,他也立刻跟着出了门。 宴会结束,她也一直没有等来顾泓渊的身影。 直到众人都散了,她告别了陛下,在城门外的树林下,她才看到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二人。 初春的风凉得刺骨,他贴心的将自己的披风裹在她的肩头。 “长锦,从你把我从战场上救下来那刻,我便发誓这辈子定不会负你。” 温长锦微微一怔,随后泪眼阑珊:“爹爹定然不许我丞相府屈居于将军府之下,我若是做侧妃,爹爹的脸面往哪里放。” 他语气笃定:“我的正妻,只会有你一个。” 她坐在马车上,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人,整个人如至冰窟。 在战场上救了他的人,怎么会是温长锦! 她甚至连马都不会骑,又如何冒着大雪,将他从死人堆里带回来。 可笑的是,顾泓渊竟然信了! 第五章 此生不负 她下了马车,快步走到两人面前,直接横亘在两人之间,伸手拽住了温长锦的衣领。 “你给我说清楚,救下王爷的,怎么会是你?” 不等她占上风太久,顾泓渊已经伸手将她推开,转而将温长锦护在了自己怀里。 再次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凌厉和厌恶。 “别在这里发疯!” 她戚戚然掀眸,眼里却带了一丝期望。 “顾泓渊,当年在战场上救下你的人,分明是我。” 顾泓渊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时卿莺,厚颜无耻也要有个限度。当年若不是长锦将我救下,你又如何还能成为堂堂摄政王妃?即便她生性柔弱,却也不是你可以欺辱的。” 她声音带了几分颤抖:“你忘了吗?是我在雪地里翻了几千具尸体找到的你,也是我骑马……” 他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够了,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自己贪玩,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摔断了腿,在将军府休养了大半年,试问你一个弱女子,如何拖着伤腿找到我又将我带回来?” 当初她未经陛下允许,女扮男装替父亲与哥哥同上战场,遂编造一个自己腿伤在家中休养的谎言。 可是如今当着温长锦,她断然不能将真相说出来。 否则,这是欺君的大罪! 更何况,此时此刻,顾泓渊一颗心早已全然扑在温长锦身上,纵然事实如此,她又能怎么办呢。 这一次的较量,依旧以时卿莺失败收尾。 回到王府的时卿莺坐在窗前,流了一整夜的泪。 这一生,她只流过三次泪。 一次是得知哥哥的死讯,另外两次竟然都是因为顾泓渊。 在顾泓渊战败的那个雪夜,为了找到他,她的十个手指被划得血肉模糊。可是这些她浑然不在意,她只要找到他,她就什么都不顾了。 从尸体中看到他脸的那一刻,她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紧紧的将他搂在怀里,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 她想,上天是眷顾她的,才会让她在那么多的尸体中找到他。 可如今,上天不再眷顾于她。 是夜,顾泓渊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他携着雨雪而来,眸中盛满了喷薄的怒火。 “时卿莺!今日你宴会上强压长锦一头还不够!竟还要和祖母乱嚼舌根,引得祖母把长锦叫来,罚她在雪地跪了两个时辰!” “你知不知道,长锦身体本就虚弱,这两个时辰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时卿莺亭亭站在他的跟前,眼神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涟漪,“我从未做过你说的这些事情。” 她回去的确和祖母请了安,可,只是请安而已,其他的,她未置一词。 但她已不愿多解释,她知道,有些事,从一开始错了,就全都错了。 顾泓渊怒意却仍然未减,“你可知我此番来是为何?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若再敢惹长锦一分,我必要了你的命!” 时卿莺目光直视着他,“所以呢,你要杀了我吗?” 第六章教训 因为温长锦受了委屈,便要了她的命,的确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这样的平静,愈发让顾泓渊火气涌上心头,他此生都没见过倔强如斯的女子,如若她哭着求饶,他兴许还会心软半分,但眼前这个人,明明做错了事情,又如何能理直气壮成这样。 怒气上头,他猛地抽下挂在墙壁上的剑,顷刻间,手起剑落。 空气中满是血的味道。 他竟毁了她一只手! 时卿莺右手微微颤抖,她微微垂眸,眼睁睁看着鲜血一点一滴的滴落在地。 那是一双拿过弓箭的手,持过刀剑的手,上过战场,为国杀敌无数的手。 她的父王曾手把手的教她剑法。她的剑法是那样的漂亮,连她的兄长也比不过她,她曾骑着她的小白马,右手拉着缰绳,驰骋在大漠,是那样的风光明媚。 可如今,这双手,没了。 死在王府中的争风吃醋中。 死在她爱了数十年男人的手中。 她甚至连呼痛都来不及。 “这只手,就算是给你个教训!”顾泓渊冰冷的声音弥漫着血色传来,“若还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说完,他快步走出了房门。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