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可曾有一个人保护?” “阿姐与你成婚三年,又可曾有一日展露过笑容?!萧裕,我绝不会让阿姐继续留在你身边受苦。” 面对字字句句剜心的质问,萧裕的眸色愈发暗沉,可却说不出话。 默了许久,只是执拗地重复:“你不能带走她。” 贺明慎顿了顿,眉宇间满是不解。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萧裕面前,微扬起头,语调从未有过的森寒:“萧裕,你根本就不爱我阿姐,今日为何如此?难不成……” “你爱上我阿姐了?” 第十五章 闻言,萧裕身形微滞,沉默下来。 自己……爱上了贺衣珠? 不,这不可能。 从年少时他就确定江染眠是自己的心属之人,他怎么会爱上别人? 而对贺衣珠……不过是因为她贵为长公主,又曾救过他一命。 是了,自己方才那异样的情绪,一定是因为心中愧疚才会那般! 想到这儿,萧裕别开眼,嗓音凉淡涩哑。 “长公主身份尊贵,臣配不上。” 话落,贺明慎冷冷地笑了声,仿佛早已料到他会这样回答。 他语气嘲讽:“你的确配不上我阿姐。” 阿姐那般好的女子,他自小便觉得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一个男子配站在她的身边。 就算是萧裕,也不行。 说完,贺明慎擦过萧裕的肩便要往外走。 刚还没走到殿门前,身后倏地传来萧裕凉淡的声音:“皇上。” 贺明慎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如何?” 两个男人就这样背对着站在殿中。 默了几秒,萧裕薄唇微启,喉间无故发涩:“萧家祖训有言,为臣一日,此生便不得叛离贺家。所以还望皇上能将心思多放在江山社稷上,不要……” “不要负了长公主遗愿。” 贺明慎浑身一震,猛然回过眸:“阿姐与你说了什么?!” 萧裕无声地呼出口浑浊的气,压下嗓间的涩痛:“长公主说,她只有皇上一个弟弟,此生惟愿皇上能长命百岁,安稳地坐在皇位上。”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 一是,贺明慎虽为一国之君,但终究年纪尚小,听了那些话怕是会承受不住。 而其二……他也不必知道。 贺衣珠那般决绝地饮毒自杀,定是得知了他们之间暗藏的汹涌,于是想用自己的命来平息两人的隔阂与忌惮。 只有君臣同心,北昭才能安稳,国泰民安。 萧裕了然贺衣珠的心思。 她牺牲自己,保住了弟弟的皇位,保住了贺家的江山,也保住了摄政王的权势。 所以他会如她所愿那般——护住贺明慎与北昭。 而贺明慎听了萧裕的话后,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意再次有了翻涌之意。 他声音微颤:“阿姐……当真这样说?” “是。”萧裕转过身直直看向他,而后一拱手,“长公主遗愿,皇上……” “我知道了。” 贺明慎生硬地打断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嗓音变得很轻又说了一遍:“我知道了。” 阿姐的意思他都明白了。 贺家百年江山,不是只靠自己就能守住的。 这其中萧家功不可没,所以他要想稳坐皇位,就不能没有萧裕。 贺衣珠……是要他放弃想除掉萧裕夺权的念头。 贺明慎抬手捂住抽疼的心口—— 若是他早些答应她,阿姐是不是就不会自杀了? 他自以为可以独当一面,可到底……还是要阿姐护着他! “阿慎,你长大了。” 想起她与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贺明慎心上像被锤了重重一锤。 是他的自负害了她。 贺明慎终究还是将贺衣珠带回了皇宫。 望着那空荡的床榻,萧裕只觉心底好像也被剜了个大洞。 空空如也,又被寂冷给填满。 青砖上染着的那摊血迹已然冷凝,他凝视了半晌,目光又落向手边的圣旨。 一种难言的寂寥在心底蔓延,侵进骨髓。 许久,萧裕才缓缓抬步。 走出殿门时,日头刺眼的阳光正巧落在他的眼前。 萧裕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 恍惚间,却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那温柔的语调是如此熟悉—— “阿裕。” 第十六章 萧裕狠狠一顿,手臂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脱声而出: “衣珠……” 话刚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贺衣珠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睛了,又怎么会好好地回来? 而下一瞬,萧裕也看清了来人的面容,话音戛然而止。 他眸光微暗,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了下:“染眠。” 江染眠在几步之远停下脚步,神色复杂难辨:“阿裕,你方才喊……” “什么都没有,是你听错了。”萧裕淡淡打断她,别开眼。 闻言,江染眠抿了抿唇,没有再问。 她复而抬步走近,眉心微蹙:“昨夜衣珠与我分别后就进了宫,现在她回来了吗?她还好吗?” 听见那个名字,萧裕浑身战栗了下。 并不明显,但江染眠还是瞧清,目光露出些许不解:“阿裕,你怎么了?” 萧裕缓缓垂了眸,眼睫狠颤:“她……” 她还好吗? 她不好,很不好。 可话堵在喉咙里,像利刃插在里面,一阵刺痛,怎么都说不出。 见萧裕神色似乎染上痛苦,江染眠忽地就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她径直快步走进了殿中,不过片刻,便又冲了出来。 “阿裕,那摊血迹是怎么回事?衣珠人呢?!” 江染眠看着始终沉默不言的萧裕简直心急如焚,可偏偏这院子里再没有第三个人,她连想问旁人都做不到。 寂静许久,萧裕终于淡淡开口。 “她死了。” 很轻的三个字。 但落在江染眠的耳朵里,却犹如千斤重。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萧裕,嗓音明显带上了怒意:“这一点也不好笑,萧裕。” 萧裕握住了拳头,骨节被攥得泛白。 若是可以,他如何不希望这只是上天跟他开的一个玩笑? 他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瓷瓶递给了江染眠:“是乌头……皇上不久前刚将她的尸身带回皇宫,遗诏想来很快便会昭告天下。” 江染眠紧紧盯着瓷瓶,惊恐颤栗的声音喃喃响起:“怎么会……” 她猛然抬眸望向萧裕:“你昨夜忽然派人去府里找我,又让我陪着衣珠,可你分明一直跟着她,为何不亲自上前?” “阿裕,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萧裕的思绪一瞬被扯回昨夜—— 书房。 “他既不愿安稳坐这皇位,便换个人!”萧裕神情淡然,但语气中透露着的威慑力半分不减。 侍卫萧深犹豫地看向他:“王爷,那……长公主呢?” 闻言,萧裕眸色一深,却久久没有说话。 若是将贺明慎拉下皇位,那身为长公主的贺衣珠要如何呢? 沉默了半晌,正在萧裕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听见外面响起极轻的一声。 他顿时敛起眉,对萧深使了个眼色。 萧深颔首,手握在刀柄上猛地就推开了门。 然而,他神色一怔,随即就退回了屋中:“王爷,是……长公主!” 萧裕当即便起身踏出了书房,只见那茫茫夜色中匆忙离开的身影果然单薄。 刚才他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吗? 他心里无端发慌,几乎是下意识就追了上去。 从王府离开的一路上,萧裕始终跟在贺衣珠的身后,但她失神走着,并没发现他。 眼见夜空中飘起雪花,他让萧深去将江染眠找来。 萧深不解地问:“王爷,您为何不上前?” 萧裕黑如深谭的眸子里有一丝波动,脸上却毫无表情:“她是长公主,我是朝臣,我和她的关系……只能到此为止。” 静默须臾,他忽地又道:“萧深,那些计策……暂且都先搁下吧。” “为何?” 萧裕深深凝望着贺衣珠的背影。 “她不能没有贺明慎。” 第十七章 东院万籁俱静,只有屋檐上融化的雪水滴落的声音。 江染眠听完萧裕说的一切,眼神茫然而错愕。 “你说,衣珠是为了让你和皇上放弃对彼此争斗的念头才会……可是,她为何不能直接劝说你们?” 萧裕眸底的情绪瞬息万变:“因为,她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我和贺明慎 |